我们说:人是猴子变得,可不是所有的猴子都能变成人。坐腔作为二人台的母体艺术,孕育和衍生了那么多的二人台小戏,直到今天,坐腔也没有消亡,还在民间火爆流行。
五年前(1987年),我跟随土右旗贾全贵的坐腔班,到民间收集采录二人台音乐资料,开始认识到坐腔是一个艺术体系。从它的演出形式到演唱内容,以及市场运作,基本有了自己的规律。红白事筵,生岁圆锁,都要请一个坐腔班。主家坐东,众友捧场。通常,艺人们总是先奏牌子曲,以校音韵,集聚人气。第一个亮相的往往是有底功的,一声亮调就要调动起人们参与的兴趣。之后的安排,相对比较随意。传统的对唱曲目,即兴编词的山曲演唱,打情骂俏,互相挑逗,尤其是那些撩拨人性的”荤词”,使坐腔这种民间娱乐形式有了新的更大的影响力。坐腔已经成为二人台艺术的重要组成部分,坐腔音乐也具备了独立的审美价值。
一、二人台要分类
在土右旗,几乎村村都有坐腔班,家家爱唱二人台。可是能演戏的坐腔艺人并不多,好多坐腔艺人一辈子没下过场。他们就是利用这种自娱自乐的形式,把二人台小戏中的唱段,做了十分难能的发挥,形成了自己独特的演唱风格。也就是说,同一唱段,坐腔和小戏的唱法是不一样的。坐腔演唱更注重声腔的发挥,《走西口》《怀胎》《思凡》中的唱腔基本上形成各自的坐腔样本。就是山曲演唱,也是多种风格。大河南面唱的是漫瀚调,河北面唱的是融进二人台戏曲味的山曲。一河之隔,两个韵味。
基于这种认识,我在1989年音带出版时明确了三个概念:一个是二人台是综合艺术,可以分为二人台坐腔,二人台舞蹈,二人台戏曲,二人台歌剧(歌舞剧)。第二个,坐腔音乐可以分为剧目唱段和曲目唱段,还有山曲和牌子曲。其中,大量的第三人称演唱是曲艺演唱,不是戏,是坐腔艺术独有的。第三个是,坐腔中的山曲是漫瀚调的另一种风格。所以,我在出版时起名叫:特别的山曲。
二、再看《走西口》
小时候在梁上大院看《走西口》,印象不深。1965年看刘银威,班玉莲演的电影《走西口》,感觉音乐很美。文革一结束,固阳乌兰牧骑来二冶企业俱乐部演《走西口》,赵亮和董秀兰的演出,让我痴迷了好一阵。1988年,昆区东友谊街坊先后来了两个小班演出《走西口》,他们都以同样的方式,创新和发展了传统《走西口》。在“走”和“送”的情节中加进了现场募资的环节:“这位老哥不要走,你看太春哥哥多为难,你能帮助点儿他就不用走了。”“一看你就是个大款,赞助点儿吧,我好送太春哥哥上路。呀呀呀,真小气,一毛,两毛也能拿出手,咋哇不给填上个整的。”一圈儿转下来,真收不少钱。这里每天都有新内容,每次都有新高潮。乐队是不停地演奏,演员表演也非常生活化,加上这些偶然戏剧因素,把观众牢牢地吸引着。一会儿起笑,一会儿鼓掌。我开始怀疑,这是戏曲吗?
昨天,包头漫瀚团也为大会献演了《走西口》,我感觉那不是二人台的《走西口》,当铜管大作,合唱、管弦齐鸣时,传统二人台的审美特点早被丢光了。
传统二人台讲究“简的形式美”。一个小班“软七硬八”,七个人有点儿少,八个人就显得多。一个小戏就是一旦一丑,乐队四五人,非常简约。也讲究“线的形态美”。无论唱腔,还是曲牌,都是以线为基点进行变化,不需要低音、和声,它是梆板节奏和复调的结合,这样才能体现出“虚拟的意境”与“和乐的精神”来。如果破坏了这些审美感觉,恐怕就成了另外一种艺术了。
几年的采风实践,使我有了一些新的认识和思考,希望能和同仁们有所交流。同时感谢诸位前辈给我提供这个难得的机会。谢谢!
(一九九二年三月十六日于乌拉特前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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