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字立身、“信”义无价——我看淮剧《半车老师》

“诚”字立身、“信”义无价——我看淮剧《半车老师》

我是山东人，从小听着吕剧、柳琴、梆子长大，也喜欢京剧。2008年10月18日，应忘年交老部下韩立权同志邀请，到江苏省盐城市出席电影《战士那年十八》的新闻发布会，在建湖县草堰口镇初级中学慰问时才第一次看到了淮剧。这次，为庆祝党的十八大胜利召开，文化部从全国选调了119台剧目进京演出，自8月10至10月30日，举办以“讴歌伟大时代，艺术奉献人民”为主题的2012年全国优秀剧目展演，江苏省盐城市淮剧团创作演出的现代淮剧《半车老师》就是其中一台。韩立权同志酷爱家乡戏淮剧，他极力向我推荐再一次观看淮剧，他说当年慰问演出的程红、王雷、徐建东等演员来了，还有他特别喜爱的淮剧表演艺术家梁锦忠、裔小萍、王书龙也来了。他这么一说，就勾起了我的戏瘾，禁不住要到剧场去看看。

《半车老师》的剧情来源于真真切切的百姓生活：田家湾村从教多年的小学教师田半车在寒假中一次校友聚会上动员学生资助母校，他当年的学生马丽已是海外一家企业的负责人，当即捐赠母校图书五万册，并当场开出支票入账。他的另一个当企业家的学生焦浩运也不甘示弱，当即表态捐资二十万元为母校建电教室。当田半车兴冲冲地到县城赊账搬回五十台电脑、望眼欲穿地等待焦浩运汇来捐助款时，焦浩运的捐款却如泥牛入海，没了消息。眼看秋季开学在即，供货商讨要货款无果封了教室，万般无奈的田半车受乡亲们的重托，进城追讨这笔迟迟到不了账的捐赠款。

于是在进城之后，就发生了一连串妙趣横生的故事。比如酒店大堂里纠正错别字这场戏，田半车愤然斥责菜谱篡改成语的广告辞，他说：“你们不是用文化来赚钱，而是糟踏文化来赚钱！”发出了一个老教师振聋发聩的心声。这既符合一个乡村老师的人物性格，又真实的描绘了现实生活中俯拾皆是的“社会流行病”。面对学生焦浩运在捐赠问题上所表现出的不诚信，他让焦浩运以“诈”组词二十个。这样的戏剧动作，既有人物的智慧，又是老师的职业习惯，也只能发生在田半车身上。深夜遇见闯红灯的常老九，他顽执地要给常老九补上一课，让人捧腹之余顿生敬意。学生玉秀对他的大胆追求，他虽然怦然心动，但始终恪守他内心“底线”，让人会心一笑又体悟到淡淡的沧桑之感。最后在众学生面前的“悔过自责”，把一个底层教师的文人情怀展示得酣畅淋漓、动人心魄。全剧通过“讨捐上城”、“酒店纠错”、“登门补课”、“智审衣柜”、“深夜出走”以及最后一场的师生共唱“人字歌”等一系列的戏剧场面，把一个真实可信、可敬可爱的乡村教师形象塑造得栩栩如生。

《半车老师》是一部有着强烈现实批判意义的好戏。这部戏最难能可贵的是敢于直揭现实，勇于对现实社会的虚伪和冷漠进行批判和讽刺。淮剧《半车老师》直面当下社会普遍关注的“诚信”话题，以强有力的戏剧手段，呐喊疾呼：“民无信不立”，“言不信者，行不果”……戏的结尾，师生一起朗诵《秋天来了》，关于“人是什么”的讨论：“一撇代表仁义，一捺代表诚信，一撇一捺支撑起来就是担当”，简直是神来之笔，引起观众共鸣，引发我们对于诚信、良知等诸多社会问题深层次的思考：“诚”字立身，“信”义无价，理应成为我们当代人安身立命的根本、做人的准则和价值认同。

8月30日晚，我走进了中国评剧大剧院看了《半车老师》。剧本、导演、舞美、音乐、唱腔，都很好！当然演员是核心、关键。主配角都很出彩。整个舞台呈现精彩、流畅，堪称完美。扮演半车老师的梁锦忠非常难能可贵，他已经退休在家，为了庆祝党的十八大胜利召开，年近六旬的他，登台演出畅汗淋漓、入木三分、引人深思；演反派的程红、王雷、徐建东也很到位，对她们我还有些印象，都是2008年慰问建湖县草堰口初级中学的淮剧演员，深入到农村基层学校演出，可见淮剧在江苏农村是很受欢迎的。记忆中韩立权同志还登台客串，与淮剧演员程红演唱了黄梅戏《天仙配》片段，淮剧演员都是多面手，很有实力！

演出之前，我与当地文化局的邵秀华副局长、淮剧团的张正余团长、编剧陈明、导演蒋宏贵及演员们进行了交流，并合影留念。当我得知，在文化部此次调演的119台剧目中，出演《半车老师》的盐城市淮剧团是唯一的县级剧团，在此之前，剧团已经两次到北京来演出了，一次是1996年1月，淮剧《鸡毛蒜皮》参加全国戏曲现代戏优秀剧目展演；一次是2002年11月份，淮剧《十品村官》参加庆祝党的十六大全国优秀剧目展演，以及现在的《半车老师》，我由衷地钦佩他们。这三个戏都是编剧陈明的作品，他到农村插过队、曾经是军人，在部队就是有名的小说家、军事新闻记者，转业回家乡，一直致力于淮剧剧本的创作，其代表作《鸡毛蒜皮》、《是是非非》、《十品村官》等在淮剧领域享有盛誉。多年来他一直全身心致力于淮剧创作，实在令我敬重！盐城市淮剧团先后获得全国戏曲现代戏交流演出优秀演出奖、中国戏曲现代戏突出贡献奖、文化部“文华奖”、中宣部“五个一工程”入选作品奖、中国曹禺戏剧奖、中国戏剧梅花奖、田汉戏剧奖等。剧团因坚持创作演出现代戏，服务基层，服务农村，成绩突出，受到中宣部和文化部的联合表彰。一个县级剧团能有如此丰富的艺术成果，而且呈现出很高的艺术水准，他们对事业的执着，对艺术锲而不舍、精益求精的追求令我肃然起敬。

9月1日我看到了中央电视台朝闻天下报道《全国优秀剧目展演——最美农民工受邀看家乡戏》，原来参加“7 21”北京特大暴雨京港澳高速抢险救灾、被崔永元“自费请吃饭”的61名盐城籍农民工也受邀作为特别嘉宾观看了家乡戏。农民工施工队队长杜金荣说：“在异地他乡，能够听到来自家乡的淮戏，听着那些熟悉的乡音俚语，感受到的是一份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精神和情感上的慰藉。”鉴于此，这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草根剧团”，因为长期扎根在基层，泡在地气里，我有理由相信，淮剧《半车老师》能够走得更远，希望有更多的朋友能看到这部优秀的剧目。

（文 张文台 作者系全国人大常委、全国人大环境与资源保护委员会副主任委员，原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后勤部政委、上将军衔）

张文台和淮剧《半车老师》剧组演职人员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