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安徽省著名黄梅戏表演艺术家严凤英诞生80周年,为缅怀这位著名表演艺术家,激励广大文艺工作者继承其优秀品格,进一步促进黄梅戏艺术的繁荣与发展,昨天下午,在省委小礼堂隆重举行了纪念严凤英诞生80周年座谈会。在座谈会上,柏龙驹、时白林、田玉莲、蒋建国以及王小亚等五位同志发表了或声情并茂、或感人肺腑的发言,追忆和缅怀了严凤英非凡的艺术人生。

核心提示:我是1953年到安庆了解黄梅戏情况时和严凤英相识的。看她演出的第一个戏就是《柳树井》,真是感人肺腑,至今难忘。

严凤英从小就熟悉热爱黄梅戏,长得伶俐,扮相俊美,嗓音又亮又甜,而且聪明过人,特别是悟性高,接受能力和吸收能力强。什么民歌小调一学就会,什么大戏小戏一点就通,许多黄梅戏老艺人都说她是一个演唱黄梅戏的好苗子。解放前后的黄梅戏著名老艺人严云高、丁永泉、程积善、胡玉庭、查文艳、潘泽海、胡遐龄、丁翠霞等,都喜欢这个好苗子,从各方面给予教导提携,她则是投桃报李,对他(她)们一律尊称为“师傅”,执弟子礼,极为尊敬。

我当时兼职《安徽戏剧》,请一位编辑去采访严凤英,她总是说有那么多老艺人,都是我的师傅,而且都有绝活,还是去写写他们吧。她明里学,暗里也学。有许多戏就是“偷”着学会的。黄梅戏传统剧目的代表作《小辞店》,是一出很吃功夫的戏,要求唱做俱佳,她就是站在后台“偷”学来的,有一次演女主人公柳凤英的演员生病,为了“救场”,她自告奋勇应急上场,居然一唱而红。她原名鸿六,因此而改名严凤英。仅此一例即可说明严凤英的悟性确有超人之处。

与严凤英相处、合作的过程中,她给我留下的最深刻的印象就是她对艺术无比的热爱,艺术已成为她终身不懈的追求。

我第一次与她合作《春香传》时,她已经是一位颇有名气的演员了,她出场的第一个唱段是女声二部合唱“端阳歌”,她唱的是高音部。这个唱段是朝鲜风味的歌舞形式,要边唱边舞。对于这段唱,我未用黄梅戏的传统声腔套用,只用了黄梅戏花腔中的一种羽调调式,对此,我还是有点担心的,怕她不愿意唱。但是,我错误地低估了她,她认为这种处理符合人物情感,好听,唱得非常起劲、甜美。

新中国成立前,严凤英除了学习黄梅戏之外,她还学习过京戏,她作为黄梅戏的一名旦角演员,除演花旦、青衣之外,她采取的最有效的方法就是通过不同剧目和不同行当角色的实践,于是她在《蓝桥会》、《打猪草》中演过小生——魏奎元和金小毛;在《戏牡丹》中演过老生吕洞宾;在《瞧相》中演过丑角瞧相人。新中国成立后她仍然如此。1964年在安徽省黄梅戏剧团排演的方言话剧《丰收之后》中她演过剧中的“老旦行当”赵五婶,非常成功。因为她演戏很投入,上了台之后你只能看到她在剧中成功塑造的角色形象,甚至看不到生活中的严凤英。

1951年春,严凤英从南京回到安庆大观亭戏院(后到胜利剧院)演戏,我拜严凤英为师,从师学艺与其同吃、住、演出近三年。在朝夕相处中,严老师教我练功、演唱、演戏,还教我如何做人,做一个好的演员,给我的艺术人生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在这里,我说几件亲身经历的事来揭示严老师成功的秘密:
严凤英老师白天排戏,晚上演出,但是还经常抽出时间听唱片,边吃饭边听,有京剧、评剧、越剧、昆曲,等等,她还边听边学唱,我问她你是唱黄梅戏的为什么还学别的剧种?她说,这是为了丰富自己,借鉴吸纳其他剧种为我们黄梅戏所用。

1958年在芜湖市举行安徽省第二届戏曲会演,安徽省黄梅戏剧团正在排演《桃花扇》,严凤英饰李香君。我随安庆代表团也到芜湖参加演出,于是,我们师徒又见面了。她叫我去看她的戏,后听说我到南京艺校学习了“水袖”,就要我教她“水袖”。我说:你是师傅我是徒弟,那如何使得!她说:“你学会了,你就是老师,快来教!”我只好从命,她一招一式学得十分认真,反复练习,并把学习的“水袖”运用到《桃花扇》的演出中。师傅向徒弟学艺,一时成为美谈。

每当我们提起黄梅戏,很多人都会不约而同地将“严凤英”这三个字与其紧密地联系在一起,不可否认,严凤英已成为黄梅戏的代表或标志。

“不足是前进的车轮。”严凤英对于黄梅戏艺术的推动与发展,正是源自于她对于自身及黄梅戏艺术本身欠缺与不足之处的清醒认识。她似乎从一开始就认识到了来源于山野地头的黄梅戏之稚嫩与肤浅,认识到了年轻得几乎毫无负担的黄梅戏之简拙与随意;她似乎对自己从不满足,对要学习的艺术技巧与手段从来都有着一种强烈的吸附力。无论是京昆等历史较为悠久的艺术样式,还是越剧、锡剧等资历稍显年轻的地方剧种;无论是在当时普遍认为较先进的话剧的现实主义表演手法,还是从石挥、刘琼、岑范等著名电影导演那里得来的“情感体验,身心投入”等全新的表演理论,她都会努力地去学习、借鉴,自觉不自觉地充实、吸收到自己的表演艺术中来。她也好像从来就没有所谓“师道尊严”等观念的束缚,视艺术为生命,深知艺海无涯之真谛。哪怕是徒弟、平民百姓,她都会不耻下问。她没有那种所谓名演员的派头和架子。正因为如此,大家才更尊重她、爱戴她。

曾经有一位记者问我:“像你母亲那一代艺术家为什么会出现那么多大师级的人物,而且好戏连连?现在各方面的条件都好了,反而没有当年那么辉煌了?”回答这样一个问题并不是难事,因为我是看着母亲的演出、听着母亲的戏长大的。

在前辈们心目中演员的最大愿望就是“我要演戏”,他们遵循的原则就是“戏比天大”。在戏中只有角色的大小而不分演员的高低,在戏中不管你是谁都不容台上出现丝毫差错。为了戏,名角可以上台跑龙套做丫鬟;为了戏,大师可以把自己的保留剧目传给年轻一代去演;为了戏,家境富裕的年轻人可以抛弃一切而投入其中……正是在这种情况下,一出出精美绝伦的好戏产生了,一位位杰出的大师诞生了,虽没有漂亮的容貌,但他们绚丽精湛的艺术却无人能比。

现在虽然条件好了,但个别演员却在做着与大师们相反的事:他们以自我为中心,只想着名利。他们要求的不是“我要演戏”而是“戏要演我”。他们是“人比戏大”。我们是否也该静下心来,好好向包括京剧在内的其他剧种学习?学习他们尊重传统,重视艺术传承,保护剧种独有的艺术风格,重戏重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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