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上的鸟儿成双对……这曲由黄梅戏著名艺术家严凤英演唱的黄梅调《天仙配》家喻户晓。41年前,她突然自杀身亡,死后不到一个小时,还被人开膛破肚……
被扣莫须有罪名
受尽“文批武斗”
1964年6月,全国京剧现代戏会演在北京举行。当时,安徽省黄梅戏剧团主要演员是严凤英(1930-1968年,黄梅戏表演艺术家,本名黛峰,艺名凤英,祖籍安徽桐城)、王少肪二位。听说陈毅副总理招待马里外长在人民大会堂三楼小礼堂观看《智取威虎山》,我(本文作者柏能驹,柏现任安徽省文联副主席、安徽省炎黄文化研究会副会长、安徽省黄梅戏艺术发展基金会副会长)想方设法搞到几张票去看个究竟。当时剧中人少剑波由著名老生纪玉良扮演,杨子荣由著名武主李仲林扮演。在看戏过程中,我们议论过演员的扮相,没有提到“江青”两个字。看完戏我们就一道回到大栅栏附近一家小旅馆。
不久,严凤英、王少肪因为排戏先回合肥了,我于7月1日听了彭真同志在大会上的报告也就回来了。谁也没有想到4年后,这次根本没有发生任何事的北京之行,竟然成为一项“有预谋、有计划进行反革命活动"”的“大罪”!
1968年初春,从北京掀起的所谓“围攻革命样板戏、反对江青同志”的黑风恶浪,很快涉及到合肥。于是当年安徽省观摩组和我们一行等人都成了重点审查对象,被“勒令”交待所谓的“反革命罪行”,而严凤英则是重中之重。还勒令严凤英着重揭发省委、省委宣传部、省文化局、安徽省“代表团”徐味等如何指使他们反对“京剧革命”的。严凤英知道是想通过她,打开缺口揪出省委一大批人来。她无从说起,造反派就不许她回家吃饭。
僵持到晚饭后,便叫她回家写材料,星期一上午交,否则后果自负!她回家后怎么也想不通。7日晚,她找出当时的演出本,发现少剑波跑回场只有一处,即小分队上山,戏已到最后一场了,怎么可能“中途退场”?严凤英便冒着“串供”的风险到我家来。(当时我们同住在省文化局宿舍大院一幢楼的东西两侧)。我说,该说的都说了,他们硬说我们是省文化局、省委宣传部、甚至是省委派去的,追问给了我们什么指示,这显然是另有目的,只要我们坚持实事求是,将来总有我们说话的时候。
我还说江枫同志叫我和你们(指严凤英和少航)同出同进,我记得我是看完了的,看来看完没看完不是关键,关键是挖“后台”。她一听明白了,坐了一会就走了,在门口她对我爱人李琦说:“我站得直坐得正,只是眼前难熬啊!”没有想到,第二大上午就听到了不幸的消息。
不堪迫害凌辱
吞服安眠药自杀
据王冠亚(1929年生,著名黄梅戏导演,国家一级编剧,严凤英丈夫)告诉我,严凤英回家之后对他说了这些情形后,说:“不写了(指交待材料),明天还是照实说,看他们怎么办?”严凤英患过卵巢囊肿,手术后有肠粘连等后遗症,又患有严重的腰椎间盘突出症,疼得晚上睡不着。那天夜里,她又呻吟起来,王冠亚以为她又痛起来了,要给她按摩。她噙着眼泪说,不用了,你看看桌上我写的信吧。王冠亚感到不妙,急着问严凤英吃了什么药,严凤英只流泪,不回答,只求速死。王冠亚叫起两个孩子(大的十四岁,小的十岁),叫大孩子速找大院省文化局医务室的医生,他们很快就来了。
王冠亚主张送医院,这时医院也都在闹“文化大革命”,只有部队医院还在正常运转,王冠亚忙去找一位军代表求救,请他打电话给部队医院,并把严凤英给全团“革命同志”的信交给了这个军代表,军代表叫王冠亚先回去。过了一会,他带了几个造反派头头一起来了,把王冠亚等关在门外,他们在房内对严凤英进行床前批斗,怒斥“自杀是叛党行为”,是“对抗文化大革命”!对着在死亡线上痛苦挣扎的严凤英,轮番念《语录》,骂大街,足足折腾了半个多小时,可怜的严凤英这时眼不能睁,口不能言,呼吸急促,泪流满面,直到脸色发青,口吐白沫,这伙高喊“三忠于”、“四无限”的“革命者”发现情况有变,才扬长而去。王冠亚去找板车,等他拖着板车跑回家时,严凤英已神志不清了!
到了住院部,严凤英被放在内科走廊的水泥地上。那时正是倒春寒,严凤英只穿了薄薄的单衣,王冠亚央求护土长给严凤英找张病床。护土长悄悄说:“等他们走了(指造反派),再给她换。”造反派走后,护士长找来两位值班的年轻医生给严凤英吊盐水,做人工呼吸,王冠亚求他们洗胃,他们态度很好,讲不行再说。这时旁边有一位老医生,戴着“反革命”的黑袖章在扫厕所。王冠亚上前求他帮忙,他讲:“他们叫我医,我一定医!” 这两位年轻值班医生抢救很辛苦,满头大汗,但不见效。王冠亚求他们让那个戴袖章的老医生来救救!他们不敢作主,一位年轻医生下楼找人抢救。等他赶回来,严凤英已停止了呼吸!时间是1968年4月8日凌晨5时25分,她只活了38岁。
自杀后被开膛破肚
在其体内找发报机
严凤英死后不到一个小时,剧团的领导就赶来了,任务只有一个:严凤英之死有不少疑问,有人检举她是国民党特务,是奉了上级命令自杀而死的,所以要剖开她的肚皮挖出她的内脏,检查她肚子里的特务工具!医生也不同意开,他们只会按医疗的方法开,而这是公安部门刑侦的技术,他们没学过,不会开。而领导讲,现在不是治疗的问题!
迫于军代表的淫威,那里的医生战战兢兢地找来一把医用斧头,当着众人的面把死去的严凤英的衣服剥去,然后就像杀猪那样,照准严凤英的咽喉“咯嚓”一斧子劈下去,再左一刀右一刀地断开她的所有胸骨,然后掀开肚皮。看着严凤英的裸露着的全身和血淋淋的内脏,那个军代表越发得意,开始说起下流话。
接着,就叫那个医生翻遍五脏六腑找发报机和照相机,连肠子都给翻过来。除了找到了一百多片安眠药外,医生另外就是发现了她五脏严重下垂,心、肝、脾、肺、胃都不在其位。其他什么也没有找到。军代表不满意,下令那医生继续“深挖”。最后,医生一刀劈开严凤英的耻骨,膀胱破裂了,尿喷了出来。军代表这时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严凤英,我没看过你的戏,也没看过你的电影,今天我看到你的原形了!”
“文革”后,为了落实对严凤英的政策,专案组专程去找那个军代表,问他为何迫害严凤英?他还理直气壮地说,“文革”就是要打倒“三名三高”,这又不是我发明的。在安徽,不打严凤英打谁呀!是的,他们是奉命行事,御用工具罢了。 (据《炎黄春秋》)
[延伸]
周恩来与严凤英的“亲密”接触
1958年1月初,周恩来去看了严凤英的黄梅戏《打金枝》的演出。演出结束后,周恩来走上了舞台,和所有的演职人员一一握手,左看右看,他笑着说:“嗳,那个骄傲的公主呢?”“在这!”周恩来伸手把严凤英拉到自己身边坐下,亲切地和她谈了很长时间。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1959年春,剧团到上海为党的八届七中全会演出,演出场地在锦江饭店的一个小剧场,演的是《女驸马》。演出后,他又来到严凤英面前,亲切地讲:“我们又见面了!是老熟人了!”总理又关心地问到她的工作学习情况,严凤英准备好的一肚子话,一句也讲不出了……临别时,总理又讲了一句;“我们到北京再见!”严凤英一下蒙住了,“到北京再见”又有什么演出任务?问到局长、团长,大家不好说什么。最后曾希圣哈哈大笑,冲着严凤英说:“傻瓜!总理是叫你到北京参加全国政协会议去!”严凤英一听,半天说不出话来!
严凤英当上政协委员后,加上赴京演出,到北京的机会就更多了。周总理还把严凤英请到自己家里,谈戏剧革命和思想革命的问题。那时全国困难时期还没过去,严凤英到总理家,看到邓大姐还自己亲自动手做菜做饭,她看了于心不忍,也卷起袖子,帮忙做菜做饭。总理还对严凤英讲,“有什么问题打电话或写信给我。”还把秘书的姓名和通讯处告诉严凤英,并叫她注意保密。于是,严凤英将这个通讯地址小心翼翼地抄在一个笔记本的夹缝中,后来打砸抄抢开始,严凤英就将这个笔记本包括地址一起烧了!
(据《严凤英传》王冠亚/文)
严凤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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