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山张堰、南汇新港、青浦金泽……上海郊区的角角落落,几乎都留下了勤苑沪剧团的足迹。剧团团长王勤翻出手机里的一张照片给记者看:照片上,她的车子斜卧泥水中。王勤笑着旁白:“那是我去南汇泥城接洽演出,半路上发生的小插曲。乡间小路真是考验车技啊,窄得就只能过一辆车,一不小心就翻到了沟里。”是正在田里劳作的农民把她从车里拉了出来。

经常随勤苑沪剧团下乡演出的沪剧名家陈瑜,在泥泞路上颠簸着来到偏僻的小村庄,忍不住揶揄王勤:“你本事大的,怎么找着这么偏的地方?”正是靠这等“无孔不入”的本事,这支平常只有30人的沪剧“轻骑兵”,“无缝扫荡”了上海郊区的村村落落。仅去年一年,勤苑沪剧团演出582场,营业收入265万元,其中在农村演了490场。

一份辛苦换一份甘甜

如果把上海的各大国有院团比作“重型坦克”―――他们的主要演出“地盘”在城市剧场,那么,民营剧团就是一支“轻骑兵”,轻装深入国有院团极少光顾的农村。不过,能在农村市场跑赢的也并不多,据统计,现在沪上正式注册的民营剧团有72家,但每年演出场次保持在100场以上的,不足10家。勤苑沪剧团在激烈的竞争中活了下来,发展了起来,靠着一个“勤”字,“勤苑人”奉行“勤劳、勤俭、勤奋”的“三勤”原则,苦斗了8年。

这8年对“勤苑人”来说,一份辛苦换一份甘甜。上门推销演出和戏票,吃闭门羹是家常便饭。一次,勤苑沪剧团到金山张堰影剧院演《欺嫂杀妻》,自己负责出票,王勤跑了几个村子推销,竟一张票子都没卖出。眼看戏要开场,怎么办?王勤打听到当地有几家私营服装厂,可在记忆里,私营企业是不肯掏钱买票的。但此时道具已运来,不演,剧团得损失几千块钱。硬着头皮,王勤挨家挨户跑服装厂。看到团长上门推销,两家服装厂的厂长竟爽快地各包下一场演出。又一次,“勤苑人”很庆幸。

农村不比城市,大多数村落并无剧场,剧团要在临时搭建的舞台上演出。青浦金泽镇东天村十分偏远,再往西几公里,便是江苏省了。去年5月,勤苑沪剧团去东天村演出,那天演的是《石榴裙下》,开场没多久,便下起雨来。怕伞挡住后面人的视线,台下几千观众,几乎没人撑伞,有些村民就在头上顶块毛巾,在雨中看完了整出戏。村民的看戏热情感动了“勤苑人”,如今,这个遥远的村子已成为剧团的“根据地”,剧团每年都要到东天村连演6场戏。

高薪养“角儿”奖能人

不仅东天村,剧团在松江新浜等地建立了不少这样可以年年演、一演七八场的“根据地”。剧团里那些开辟“根据地”、负责跑戏票的业务员,年收入能达到20多万元。勤苑沪剧团依靠灵活的办团机制,彻底打破大锅饭,能者多劳,收入也高。

高薪养能人,是勤苑沪剧团薪酬制的特色。少数几位主要演员,剧团为他们交“四金”,每月支付5000-8000元的薪酬。而那些搬道具的工人,收入跟市场价持平。王勤坦率地说:“每人都给高薪,我付不起。主要演员离开了,剧团损失会很大;搬道具的走了,我很快就能找到替补的。”

国有院团,大多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每人分工明确,各司其职;而勤苑沪剧团不是,常常一个人身兼几职,有的演员兼做化妆师、梳头师,有的演员兼做舞台监督,有的演员还是跑票的业务员,而拆台、装台的活,人人都会搭一把手。这样一来,剧团的“核心成员”只有30人。大多数时候,剧团就带着这12个演员、10个乐手、8个舞美工作人员组成的“轻骑兵”,开着一辆或两辆道具车,开进上海的村村落落。常常下午在松江演出结束,大伙七手八脚把布景拆下,当天晚上,又在青浦开演了。

精打细算又不挑肥拣瘦

剧团还有“第二梯队”,排新编大戏时就会找来这些“钟点工”。去年,勤苑沪剧团编创了2部新的现代戏,一部是以抗震救灾为题材的《生命的礼赞》,一部是反映浦东开发开放的《杨柳一家亲》。新戏《生命的礼赞》投资30万元,舞台场面大,演职员要65人,剧团就快速起用了“第二梯队”,并邀请上海沪剧院的汪华忠、沈惠中等明星演员参加。

投资排新戏,要额外支出35人的演出费,这笔账划得来吗?王勤说:“当然划得来。我们演传统戏,一场收入只有一两万元,但演《生命的礼赞》可翻高一倍。这可是上海第一部反映抗震救灾的大戏,社会影响大,民营剧团也不能只算经济账。”

当然,剧团的经济账,王勤一向算得清清楚楚的。到乡下演出,从市区叫大卡车运道具,需要400元;但如果剧团一场演毕,继续在周边村庄演出,他们就改在当地找车,那样可以省下两三百元。这样的精打细算,大多数国有院团很难做到。

据介绍,今年1月30日一天,剧团在金汇、四团、惠南、罗店、北新泾等地演了5场。“勤苑人”自己说自己:“我们不敢矫情,也不敢挑肥拣瘦。只有多演出,民营剧团才可能生存下去,演职员才可能过上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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