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23日,在观众们翘首期盼中,原创大型沪剧《敦煌女儿》终于撩开神秘的面纱,诗意化地呈现守护敦煌的群体“雕像”。该剧前版虽然于五年前曾经上演,但此版则是在推翻前版的基础上重新打磨,给新老观众带来了耳目一新的感觉——惊喜、惊叹、惊艳成为观众们为此剧点赞的关键词。

【惊喜:戏曲题材的温度与情怀】

作为中国传统艺术的重要组成部分,戏曲起源于模仿劳动的歌舞,以擅长反映生活小故事见长。新中国成立后,新编历史剧和表现现代生活题材的现代戏不断涌现,尤其是不断创新的沪剧,更是以编演现代戏而享誉全国剧坛,显现无穷的创作生命力。改革开放之后,由于受到港台以及西方现代文化的多重冲击,加之自身人才的不断流失,沪剧与其它戏曲无一幸免于难,“五朵金花”为代表的当代沪剧表演艺术家以各具魅力的艺术风采支撑着当代沪剧的发展生命,与此同时,也极大地约束了沪剧题材的多元化发展,总体而言,沪剧给人以“阴盛阳衰”之感觉,也不知从何时开始,沪剧被冠上了擅长苦情戏、悲情戏的雅号——这些,不是剧种的错,更不是艺术家的错,而是剧种发展的无奈!

进入新时代,当代沪剧领军人物茅善玉一直在苦苦思索,沪剧如何“与城市同行,与时代同步”,从而使以江南小调为基础的“上海声音”传得更远,扩大沪剧乃至上海的影响力。苦情戏、悲情戏确实是沪剧的艺术特长,但绝不能成为剧种的代名词,更不能成为剧种萎缩的催化剂。而作为剧种发展的大本营,上海沪剧院则天然具有保护与传承的职能,承担着更多的历史使命和社会责任。于是,我们欣喜地看到,近几年来,沪剧院始终坚持保护与创新并存发展,同步培养青年人才与青年观众,使剧种焕发出勃勃生机。在继承与发展优秀传统剧目的同时,创作了《邓世昌》这样一部充满阳刚之气的力作,别样的风采赢得了无数青年大学生,成为沪剧的“粉丝”。而用当代人的情感来讴歌当代人故事的《敦煌女儿》,则视角独特,构思新颖,富有质感,饱含浓浓的文化情怀,浸润深深的理想追求,触发悠悠的灵魂深思,将忠贞爱情的传统美德、守望理想的坚定信仰、献身青春的崇高精神集中于一体,发出时代的呼唤,净化人们的心灵,传递出上海独特的文化温度。不少青年观众无不反映,“《敦煌女儿》是一部文化人讲述文化人的故事,时空穿越的表现形式,戏曲舞台真的不多见。通过该剧理解了前辈的理想与追求,令当代青年引发无尽的反思与责任,全剧荡气回肠,充盈着满满的正能量,太感动、太激动了!”从民族英雄《邓世昌》到当代文化人“樊锦诗”,沪剧院在创作题材上勇于突破、敢于尝试的精神值得推崇,尤其是《敦煌女儿》创作过程中的自我否定、精心打磨,更体现了海纳百川、追求卓越、开明睿智、大气谦和的上海城市精神,为新时代沪剧创作树立了标杆。

【惊叹:舞台呈现的张力与精巧】

如果说该版《敦煌女儿》在创作构思上独具匠心,那么,该剧的舞美设计则是精雕细刻,充分调动了当代舞台艺术的语汇,简洁质朴而又富于灵动。“飞天仙女”随着剧情的发展、人物的情感忽升忽降、忽隐忽现,使整个舞台视觉静中有动、动中有静,营造出美轮美奂、神圣迷幻的敦煌印象。舞台中央的倒梯形既象征着莫高窟,也象征着“敦煌人”的灵魂与莫高窟始终同在,成为守护文化的强烈符号;而利用光与影的效果打造出敦煌的沙漠与荒丘,则使整个舞台大气而富于层次感。对于舞美设计以往较多运用写实风格的沪剧,此举确是大胆的创新,也是具有国际视野的创举。

而与“倒梯形”相对应的则是最具动感的两扇木框,时而是虚拟的大门,时而是分别的车站,时而又像是定格难忘一刻的相框……给人以无限的遐想。而更为巧妙的是,当舞台上的木框转动时,则成为时空交错的符号,令观众的思绪也自觉穿越,台上台下的情感随之得以共鸣——这一表现手法无疑是“年轻”的,也是时尚的,更是前卫的,这样的舞台调度与“音乐剧”的风格十分吻合。

在情节安排上,“三击掌”让樊锦诗的“留”有了更充分的依据;在道具设置上,“神灯”既是照亮樊锦诗美好憧憬的指路明灯,也是彭金章理解妻子的媒介物,由“神灯”之火点亮新婚红烛,更体现了这对考古学界伉俪矢志不渝的献身科学精神——小小一盏“神灯”,真可谓是神来之笔!

新沪剧,不仅在于题材的新颖,更在于如何理解释放当代舞台综合艺术的审美情趣,新版《敦煌女儿》作出了有益的探索!

【惊艳:演员表演的突破与提升】

观看此版的老观众都会有这样一种感觉:这个“茅善玉”,既熟悉又陌生。新版《敦煌女儿》的樊锦诗跨越五十载,剧情设置倒叙、插叙交错进行,角色的年龄转换仅在几秒间,十分考验演员的表演功力,茅善玉通过形体、音色、语态等表演手法加以区分,淋漓尽致地表现出青年时的单纯质朴与耿直热烈,中年时的沉稳理智与含蓄情爱,老年时的情感喷发与执著坚守,人物形象在交错穿越中仍然层次鲜明,并非一般演员能驾驭。可以说,作为一名功成名就的艺术家,茅善玉的表演还在不断寻求突破,真是难能可贵!

新版《敦煌女儿》从创作之初,即定位于打造属于新时代的“上海城市歌剧”。据此,歌剧的元素被大量引入,群众演员既是剧中角色,又是伴唱,很好地串起了全剧的剧情发展。而作为女主角,茅善玉在150分钟的演出中,足足出场120分钟以上。为了体现音乐剧的艺术形式,茅善玉几乎从头唱到尾。更为可敬之处,“樊锦诗”的所有唱腔都是茅善玉自己设计,深入角色心灵深处,以情制腔、以腔传情,将沪剧中的长腔慢板、反阴阳、赋子板巧妙地融合一起,“茅派”的特有音符愈加明显,尤其是“望着丈夫的背影”一段,独创性地增加了旋律的上下起伏,水磨新腔,催人泪下!

而该戏中,与茅善玉有重要对手戏的钱思剑、凌月刚也是可圈可点。新婚一场中的钱思剑演唱具有浓郁的“袁派”韵味,表演上与茅善玉一张一弛,形成强烈的戏剧感,该场戏有情节上的喜感,更有震撼力的泪点!凌月刚可谓擅长刻画人物的“老戏骨”,此番塑造的常书鸿更带有浓厚的书卷气,人物形象十分丰满,为该戏增色不少!

大漠苍苍风铃起,沉寂心灵随你行。敦煌女儿何所求,艺术理想永坚守。尘世俗缘皆名利,繁华都市烦心事。文化自信何处求,上海声音传心声。(摄影:祖忠人)

(摄影:祖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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