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艳玲著名河北梆子表演艺术家,兼演京剧,工武生。现任河北省京剧院院长,中国文联副主席、中国剧协副主席,河北省剧协主席。
许多年前,我看得电影《人鬼情》,一个如此的裴艳玲与钟馗,便在我的心中抹不掉了。不管岁月流逝了多少,只要我想起这两个名字中的一个,他们都是联系在一起的,这就是裴艳玲的意义
当然,电影中钟馗的形象,有黄蜀芹导演的诠释及影像的帮助,但最主要的还是裴艳玲出神入化的表演,即 钟馗被裴艳玲赋予了新鲜、生动、如泣如诉的形式美,那美已永远定格在那里了——
地狱似的舞台,小鬼儿们闪烁而去,钟馗上场 全然是一个夸张的、硕大的、盖世的钟馗。一张阔脸,眉梢高耸,怒目逼视,虬须荡起,以及那宽大的服饰、随心的帽翅等等,都仿佛在嫁妹的悲喜之中颤栗了起来。“你的脸就像是一处地理景观
”这是一部外国影片中男主人公对他所爱的女人说的,在此,我觉得钟馗的脸,给予我的就是这种感觉。但是,这是一处幽冥世界的地理景观,没有高山、平原与湖泊,有的只是黑暗和临近的黎明破晓,由此,钟馗的脸上遍布了急迫与厚爱,只能是这样的急迫赶往,只能是这样的满腹牵挂。我想,“急迫与牵挂”在这出戏里,被裴艳玲表现的淋漓而确切。我常常生出一种奇异的感觉,仿佛自己就在舞台上,如烟尘一般同钟馗一道,送别他那美貌的小妹,步步维艰,飘浮不定。钟馗身体的每一个部位,及每一个动作,都洋溢着凄楚动人的人世感。
本来是一副狰狞面目,一个斩鬼无情的冥界鬼王,在这个设身处地的情景里,一举手一抬足都被裴艳玲演绎得透着细腻的柔情与哀婉的情殇。更让我感动的是,钟馗眼看着小妹像夜尽了似的离去,他纵使欢欣也好,难舍也好,都由不得在冥界中还能够呼风唤雨的他了,他受阻于不可逾越的一道生死的门槛,他骤然而至,又必须骤然离去
一个鬼魅般的舞台,无情又有情的舞台——钟馗的复杂情感与处境,全部都纠集、局限在此了。正是这样,一个令你喜爱和同情的钟馗出现了,他不像是来自地狱,而像是从天而降,不
他从裴艳玲的生命深处飘然而至——换言之,裴艳玲的精湛表演,创造了一个绝代的钟馗。
2001年12月17日,河北省文联、河北省作家协会赴京参加中国第七次文代会和第六次作代会的代表,在省会石家庄集中。那天很冷,刮风,半空有零星的枯叶滑过。在河北宾馆的一间会议室里,我见到了裴艳玲。我十分真切地将坐在我对面的裴艳玲与钟馗往一块联想着,后来,大家到室外合影留念,又一同去吃自助餐,我都一直不得不去联想他们。
但事实上,我始终都有一种无法将裴艳玲与钟馗联系在一起的惘然。因为,裴艳玲眉目清秀,薄薄的嘴唇,尖下颏,剪着极短的短发。她身高适中,穿着一件中式领、西式袖的深色棉袄,具体颜色我忘记了,好像还围着一条长围脖,背着一个休闲包。她十分安静地坐在那里,或是在行走之中,脸上均略带有一丝笑意,其实,在裴艳玲身上,从里到外都是显见几分英气的
这英气,丝丝缕缕向我袭来,这大约就是与她的人格和性情相关的,与那个英雄般的钟馗相关的东西了。可不知为何,我还是从她的神态中觉出了些许的“忧郁”,是否还可以用再重一点的词“沧桑”呢?我想,这些感觉都不为错吧?介于其中的理应是一个生活范围——是裴艳玲的追求、尽心、挫折、痛苦和困惑过后,给予别人,也是留给自己的一个不凡的模样与话题。剩下来的还有什么?那便是我们的擦肩而过了。到了北京,两会代表不在同一宾馆住宿,在人民大会堂集中照相时,我又远远的望见了裴艳玲,她一闪即逝,连带着我脑际中一闪即逝的那个神奇的钟馗!
自从见到裴艳玲,一个真实的裴艳玲反倒致使我内心生出一个似是而非的疑团。在一个似是而非的北京的冬天,这个如此清秀、含蓄和沉着的女子,居然会是那个凶悍多情的钟馗?我石家庄的同学,前几天打电话给我,说“上个月看了京剧《王安石拜相》,裴艳玲演的王安石。”裴艳玲京剧坐科,后来改唱梆子,但她希望有一天还能演京剧。1997年她组建了“河北京剧院裴艳玲剧团”,她的行当将由武生改为文武老生兼武生戏。裴艳玲的代表剧目有
《宝莲灯》、《哪吒》、《武松》、《钟馗》等,曾两度荣获梅花奖,并荣获“跨世纪之星”称号。裴艳玲现任河北省京剧院院长、中国文联副主席、中国剧协副主席、河北省剧协主席。
(摘自 《光明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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