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和团圆应时尚·同歌齐唱《锁麟囊》

鹧鸪天

程砚秋先生做梦也没有想到，当年央得翁偶虹先生编了本喜庆的《锁麟囊》 ，到得换了一个世纪之初，居然让后人出足了风头。几乎每位小有名气的程派演员，都把这本《锁麟囊》当作了自己的看家戏！ 世人行事得成功，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真可谓天不得时日月无光，地不得时草木不生，人不得时晦气阵阵，而这本锁麟囊可占尽了天时之光耀；地利之茂盛；人和之张扬。
笔者若初识程派，定会慨言曰：堂堂四大名旦之一的程砚秋，戏也只不过三、四出，最好也只不过《锁麟囊》！洒家之言，定让程迷们吐血。怎么？现实不正是如此，笔者没有说错。说不准时间一长，后人识程派，人们就不会疑惑程砚秋的戏囊里，也许就是这么点货色。也自然认可《锁麟囊》是程派的看家之本！《锁麟囊》特显程派的风格！《锁麟囊》那可是时代的需要！曾经“习惯了”“样板戏”的人民，适应着时代的需要，就只爱看《锁麟囊》了……
《锁麟囊》，一个娇生惯养的富家小姐，偏生就了一点煞是怜贫的菩萨心肠，一个清寒之家的凄苦贫女，偏生就了让人怜爱的志气不馁。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命运倒了个个，富的贫了，贫的富了，结果一个麟囊的赠受，又应验了富家小姐的菩萨心肠。落难过的豪门富家女与发迹了的寒士清贫女结为姐妹，戏在大团园中绕场一周，且皆大欢喜中落下了帷幕！
戏是不能多推敲的，放在文革，用阶级斗争的照妖镜一照，十足的阶级调和论，属于修正主义的产物。就算放到今天，开宝马车的权贵女，与骑破脚踏车的下岗小阿姨彼此能勾肩搭背？当然，下岗小阿姨因为“下岗之幸”做起了总公司经理，开宝马车的权贵女二奶使命告一段落，两位还是不能勾肩搭背！两种生活，两个层次，水和油羼和不到一块去。《锁麟囊》这种戏只能是戏，而且还是阿巧笃姆妈养阿巧的巧事才成！所以《锁麟囊》这出戏可以视为劝人为善，也可以视为极端各别的个案。由此，这本戏以人物、情节论，这与落难公子中状元，小姐私订终身后花园，属于一个套路。
有人会不同意的。这么一出好戏！我同意。可那是另一笔生意。先搁一下，继续：翁偶虹先生编这本戏，表象直露浅出，大手笔非晚生辈可望其项背，翁先生偶于人物深层次的内涵，应该是人性的向背与善恶。这本戏真正要体现的正是弘扬人性的真善美；评击人性的假丑恶。真诚、善良、美好与虚假、丑陋、邪恶之争斗，何时不在人间作着生死的搏斗！
因此，若以肤浅地抱了实用主义观念去看或演这出《锁麟囊》，这出戏确实属于祥祥和和、团团圆圆的喜剧，恰可同歌齐唱不息。而若细细品味《锁麟囊》人生悲欢离合，就偶了多少生死无常，亦可以哀歌当哭绵绵。演员倒来倒去不停息地唱这出戏，不知他们作如何解？
人性，阶级性，真善美，封资修胡搅乱拌了大半辈子，到今天广告、卖假药、读书赞助，反正谁骗过了谁，谁就是英雄好汉。而真实的人性究竟应该是怎么解，就看一本《锁麟囊》，今人恐怕被搅拌得就没有古人清楚了，而作为一本表演京剧艺术的戏，《锁麟囊》由翁老先生编出来，我们还能够清楚识得这是一本程式化的传统京戏。浅表的人物、情节雷同者何止千万，让人们长久留存于脑海的，却是《锁麟囊》戏的技艺，那程式化的艺术，在人们头脑里长存久留，这才是京戏的魅力，这才叫做京戏！
祥和团圆应时尚·同歌齐唱《锁麟囊》，先不从艺术评高下，只从显现世情说，《锁麟囊》尔今不停地唱，世俗的拔脚猛追，眼馋的眼底出血，蒙懂的欣喜自赏，贫困的悲痛哀伤，倒过来倒过去地不停唱，可是祥和团圆不是靠唱出来的，唱好了二位小姐，还有梅香、薛良、胡妈，老少傧相、两方丫环，以及贺客、锣夫他们的生存您怎按排？《锁麟囊》、《锁麟囊》，程派戏儿多矣！实在看不出京剧行的管家们为什么一定要独独锁定了这只《锁麟囊》？而笔者唠叨了半天，还是想不透唱程派的为什么争相唱这本《锁麟囊》？是彼此逞强争胜的“友谊赛”？还是吴语的“别苗头”？这个“一窝疯”，煞是猜不透也么哥！

本贴由鹧鸪天于2006年6月18日09:40:28在〖中国京剧论坛〗发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