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谈京剧《连环套》

《连环套》是武生代表剧目，也是花脸代表剧目。但不论是唱武生的还是唱花脸的，都不敢轻易动《连环套》，唱好《连环套》就代表一种层次一种标志一种份量。
早年俞菊笙和黄月山，以两种不同的风格唱响了此戏，把《连环套》分成了俞、黄两派。后来者宗俞的有瑞德宝、李吉瑞等，而宗黄的则以杨小楼为代表。杨小楼把《连环套》演成了京剧的经典剧目，成为其“武戏文唱”风格的典范。再后来者多学杨小楼，只有李少春、李万春等少数另辟溪径。
在杨小楼时代，最辉煌的《连环套》阵容，莫过于黄润甫的窦尔墩，王长林的朱光祖，迟月亭的计全，许德义的关泰，范宝亭的何路通，钱金福的贺天龙，李寿山的梁九公，鲍吉祥的彭鹏，李顺亭的施世伦及福小田的巴永泰。真正使《连还套》也成为花脸戏经典的是继黄之后的一代名净郝寿臣。
演好《连环套》才是好武生或好花脸，逐渐成了行内行外衡量演员的标准之一。在杨小楼之后，有口碑的“黄天霸”不过周瑞安、孙毓昆、李万春、高盛麟、李少春和王金璐等几人而已。1938年郝寿臣推出舞台后，侯喜瑞与金少山成为“窦尔墩”的最佳扮演者，两人一个靠外形金嗓，一个靠功架气韵。虽表演上都不及郝寿臣来的细腻，但也各占一绝，将“窦尔墩”的身份唱高了，甚至几近超越了戏里的黄天霸，那时敢给金、侯而位配“天霸”的武生实实不多，两人对演天霸的演员也是挑了又挑，从不马虎。这里有个闲话，据说李万春想约侯喜瑞演《连环套》，但请侯老不演《坐寨盗马》，直接从《调黄》起，而拧愿给侯老全本的戏份钱。这样是一举两得，其一是让侯老后出场压阵；其二是可以在舞台上至少与侯的窦尔墩持平。李万春如此用心良苦，侯老自也何乐而不为。
侯喜瑞演《连环套》有很多绝活，前两篇文章提及过，后人没这个功夫，也就从此失传。侯晚年体力有限就不再动《坐寨盗马》了，生怕掉了“窦尔墩”的份儿。解放后一度此戏禁演，当时最能唱响此戏的为裘盛戎和高盛麟。裘盛戎曾多次向侯老求教，得其亲授，结合自身有“唱”能“打”的特点，在舞台上再次成功的演义了“铁罗汉”的形象。
80年代以后，我不知道谁还能真正代表杨派的“黄天霸”，王金璐吗？我没看过他的，不敢妄言。我看的最多的“黄天霸”是谭元寿的，谭此戏和李少春、李万春、高盛麟等前辈都学过，有多少杨派味儿不好说。至于窦尔墩，金派传人似乎都未将此戏唱响，郝寿臣弟子中只袁世海善演此戏，但袁的独创居多。至于侯派，唯袁国林的表演尚显其师三分颜色，可惜已戏随人去。现演《连环套》多为裘派，把窦尔墩演“美”演“活”演出“气派”的，也实少见。
余生也晚，我所看过的《连环套》舞台表演中，有两场最令人难忘，都是80年代初的演出：一是高盛麟与王正屏的合作；二是袁国林与谭元寿的合作。近年《连环套》也算热门戏，单从艺术欣赏讲，我有了那两出作标准，虽然现在的名角儿也很努力，可还是令我难以翘指。

本贴由裘迷于2003年7月08日19:39:37在〖中国京剧论坛〗发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