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16号)下午两点,李胜素将在北京图书大厦为自己的《李胜素梅派唱腔专辑》光碟签售。与李胜素接触后才发现,她并不像我印象中那么严肃,一头泛棕黄色的短发简单时尚,侃侃而谈时给人的印象以秀外慧中来形容再适合不过了。谈到她自己的成长经历,李胜素说自己是个很随性的人,自然而然就成了一个京剧人。仔细想想,还真没听说过她怎么张扬、怎么大出风头,却在不知不觉中成了许多梅派迷的新偶像。
谎报年龄考进学员班
记者(以下简称记):你是自愿考进戏校学京剧的吗?
李胜素(以下简称李):我上小学时特别喜欢唱歌,是班里的文体委员,还不懂唱戏跟唱歌有什么区别,我们县豫剧团来招学员,我就报了名。人家要11岁的,我只有10岁,我们老师听过我唱歌,知道我嗓子还不错,就跑到操场上让我对主考老师说已经11岁了。我记得我唱的是《唱支山歌给党听》,结果就这样考上了。剧团学员班的二十几个学员中我年龄最小,团里就主要拿我开练,把我当武旦培养,我的身段功底都是那会儿练出来的。
练功死过好几回
记:小时候你记忆最深的是什么?
李:苦。那时候县剧团练功的条件很苦,根本就没有地毯、垫子和排练厅,都是在剧团院子里的土地上翻,摔死过好几回。那时候我都是跟男同学一起翻。有一次练功,开始我们翻的时候老师抄着我们的腰走,后来老师就放开了手。但我不知道呀,还照常那么翻,可在翻到一半,一歪头看见老师在旁边坐着呢,心里一紧,身体也一紧,结果平平地从空中拍了下来,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听老师和好多同学正围着我喊“胜素,胜素”。后来好多同学都说:“你当时就只睁着眼不说话。”我说,其实我什么都不知道了。小时候这种情况还是比较多的。比如那时候练前空翻和后空翻,没有台板,我们就自己挖个坑,往坑里翻。
大伙喊我“小领导”
记:练功这么苦,你想家吗?
李:我们家孩子多,六个孩子我是老四,家里也顾不了我,想着能出去一个家里就能减少一点负担。我们家离县城有十五里地,我得走着去团里,而且没有固定的假期,放假了得提前通知家里人来接。团里出去演出,我比较爱管些小事,催个场什么的,特别热心,大伙都喊我“小领导”。有一次外出演《宝莲灯》,我演戏里的采药小姑娘。可那地方条件非常差,是用木头现搭的台子,人在上面一走一动,旁边的人都跟着颤。结果我在台上练功时,把脚给崴了,团长说你上不了场了,回家养着吧!小时候不懂得想家,回家就呆不住,老想出去演出,到处打听他们到哪个县了。还让我爸骑着自行车带着我去追剧团。那天下着小雨,我们赶到那个台口人家说剧团已经走了,我爸又吭哧吭哧骑车把我带回了家,来回六十里路呢。那时候不觉得内疚,现在想起来,觉得那时候太不懂事。有时候我对我爸提起这事,我爸说,你那时候特别犟,想干什么就必须干,谁也拦不住。
懵懵懂懂进了省艺校
记:在县团里呆了多久?
李:呆了3年。河北省艺校招京剧学生,我是懵懵懂懂去考试,懵懵懂懂进了省艺校的。那次,我们全班同学都去参加考试了。开始我还不知道怎么回事,问团里人,他们都去考什么呀?人家告诉我,比你大的都去考试了,你还不去试试。我下午跑去参加考试的时候,老师都要走了,我急急忙忙唱了段豫剧《梁山伯与祝英台》。没想到过了一个星期,我是班里惟一被通知到市里复试的,就录取了我一个。那以后,我从艺的路就开始比较顺了。
差点改行演影视
记:从那以后就喜欢上京剧了吗?
李:对。不过也有过改行的念头。我1986年从河北省艺校毕业后分配到邯郸京剧团,1987年拜了刘秀荣老师。那时候开始盛行武打片,我在学校拍的第一出古装电视剧是和唐国强一起演的《天下第一关》,是程之老师导演的。那时候我对电视剧一窍不通,电视剧里的表演是生活化的,可我老觉着还带着水袖,一不让我端着胳膊手就不知道该怎么放。比如演一出门看天气挺好的,我来个一望两望,闹了不少笑话。程之导演给我很多启发。我差点就改行去演影视。
记:后来为什么没改?
李:那时候在邯郸京剧团演出不是很多,再加上外面找我拍片的也挺多,所以就想过要改行,可一直没能下决心。后来参加了京剧中青年电视大奖赛得金奖了,又归了梅派,1988年梅葆玖老师在上海举行的第一次海内外梅派大汇演时也叫我去参加,我总觉得如果改行了,真是对不起老师,还是踏踏实实地学京剧吧!
被挖到山西 遇到好老师
记:为什么又去了山西?
李:从邯郸调到山西是1990年。山西那时候缺少人才,到全国去招人,他们领导三番五次地找我,我都不好意思了,才答应去看一看。过去不知道山西什么样,总以为是在山沟里。晚上我坐火车去太原,感觉一直在走山路,早上到了又特别冷,觉得特荒凉。但是到了山西省京剧团感觉就完全不同了,大伙对我这个外地人特别热情,还遇到了好老师——梅兰芳先生的弟子刘元彤老师。刘老师使我在梅派艺术方面有了非常大的提升,1995年我在北京办专场,得了梅花奖。1996年山西省京剧院就成立了梅兰芳青年京剧团,让我当团长。带团真是不容易,山西又是以地方戏为主,京剧反而看不懂!我们团生存遇到很多困难,所以联系到一个台口大家都很珍惜。
记:那时候就想来北京了吗?
李:没有,山西给了我很大的支持,所有的人都对我特别好,我也不好意思离开。那段时间,我几乎拿到了所有的荣誉。后来想着该继续深造一下,就来北京进了第二届青年演员研究生班。
我什么事都能想得开
记:别人说你性格很内向,你觉得自己是什么样的性格?你不高兴的时候会怎么排解?
李:我有时候是喜欢一个人呆着。我这人什么事都想得很开,没给自己设定过什么长远目标,把眼前目标做好就行了。我没遇到多少特不高兴的事,我觉得自己还是挺开朗的,有什么不愉快的事也能很快地自我调整过来。
记:平常生活有人为你计划吗?
李:我开始学戏一直有老师帮我规划,后来到了剧团又有团长,所以养成了依赖性。我也知道这样对我不好,所以我现在也在慢慢改变。
感觉压力很大
记:你的艺术自信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也就是说,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自己在你们这一代梅派青年演员中是可以成为佼佼者的?
李:我不认为自己是佼佼者。我从来没觉得自己已经完全掌握了梅派艺术,我还在学习。也许是因为观众对我的期望很高,所以我感觉压力很大。艺术自信我倒是从小就有,不想输给别人,要做就要做到最好。
我的优势是自信
记:你在山西省京剧院梅兰芳京剧团当团长,又是绝对主演,排戏演戏都是以你为中心,你为什么要放弃这些来北京?
李:因为领导也觉得我该在艺术上再好好发展。一开始中国京剧院同意接收我的时候,山西那边的领导也有顾虑,害怕把人放走了对父老乡亲没法交代。但是他们为我考虑了很多,后来两边就达成了协议,今后山西有演出,我再回去。
记:你觉得和你们这代梅派演员比较,在继承梅派艺术方面,你的优势是什么?
李:是自信吧!我在台上比较放松,害怕也不会表现出来,心理没有那么大的负担。
记:你在山西时排过好几出以你为主角的新编戏,来北京后似乎没有排过以你为主的新戏,为什么?
李:主要是没有太合适的本子。现在排出戏特别不容易,要花那么多钱,还有那么多人陪着你。排得好还行,万一排出来只演两场,那不是太浪费了吗?所以如果不是我看着特感动的本子,不是让我特别有欲望要排的戏,我都不会接。
以前出的光盘我都没授权
记:你现在正忙什么?
李:现在正忙我的这个新专辑的宣传。这是我第一次出专辑,之前市面上卖的碟都不是经过我授权出版的。下一步我在想怎么给CD配像的问题。
记:你目前有排新戏的打算吗?
李:现在还处在保密阶段(笑)。
记:你在事业方面今后的目标是什么?
李:排我喜欢的戏,奉献给观众。
被戏迷喜欢是种财富
记:有人认为,对你来说排不排新戏并不重要,你应该把精力都放在恢复上演梅派传统戏上。你赞同这种观点吗?
李:在没有合适的新本子时,我的主要精力还是在恢复老戏上。
记:你对身边的人有什么样的要求?你对身边同行的戏德底线是什么?
李:我不想要求别人什么。我觉得是演员就得遵守自己的职业道德,戏德大家应该都知道,上学时老师都教过。
记:你在戏德方面对自己有没有要求?
李:当然有。每个演员都应该有戏德,认真演戏这就是戏德,被戏迷喜欢本身就是种财富。
演完回家脑子里再演一遍
记:在你演过的角色中,哪个最难?
李:不一样的。《霸王别姬》中,虞姬对霸王的感情不能太悲又不能太喜,这种度的把握让我觉得很难。其实梅派戏很难演,而且越学越难。前两天我还对一位老师说过,以前唱戏不觉得有多累,演《白蛇传》三个小时,下来照样和同学们出去玩,也不往脑子里去;现在就不行了,演完会不停地想,哪个地方不合适,回家以后会从头到尾像过电影一样在脑子里演三个小时。
生活中无所谓挫折
记:你考虑过重新恢复、修改、加工你创作的《孟丽君》吗?
李:原来也想过,因为这个本子是台湾的作者写的,我们去台湾演出的时候也与作者见过面,提出想恢复这个戏。但是编剧觉得这个十年前写的本子有些陈旧,如果要再演得重新修改。
记:生活中的挫折对你的事业有没有影响?
李:人生哪有那么顺利的?无所谓的事,所以对我没有太大影响。我会做自我调整,一切都还得往前走! (记者 唐雪薇)
(摘自 《北京娱乐信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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