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戏迷和广大观众赞誉为程派接班人的张火丁现供职于中国京剧院,是国家一级演员,全国青联委员,1999年荣膺第十七届中国戏剧梅花奖。其事业有成在于业精于勤,十几年来张火丁勤奋刻苦,对程派艺术进行高品位的追求和探索,从而使其在艺术素质方面得到迅速提高,逐渐成为近年来一些倾心于学习与继承程派艺术的青年演员中,被国人寄以很大希望的一朵梨园奇葩。
圆了做京剧演员的梦
位于吉林省西北部的白城,是一座人杰地灵、风景独特的城市,同时又是名闻遐迩的东北地方文艺“二人转”的发祥地之一。黑土地滋润和养育着这里,似乎每个人都有一些天生的艺术细胞流淌在其血液当中。张火丁的父亲便是家乡人当中在艺术表演方面的出类拔萃者,早年的张父曾在该市的评剧团里从事艺术指导工作。良好的家庭氛围为张火丁点点滴滴的成长提供了一个较为完美的艺术环境。每天的耳濡目染为很有艺术灵气的她在出道之前积累了一定的基础。不过很少有人知道,出生于上世纪70年代初,如今刚刚而立之年的张火丁并不是京剧科班出身,从艺初期所学的是被人们俗称为“蹦蹦戏”“唐山落子”的评剧。在我国戏剧行当里,由京剧改学评剧的不乏其人,但由评剧改学京剧的恐怕除张火丁之外少有其他。
时光倒转到上世纪80年代初期,处在评剧学艺期间的张火丁随父由吉林来到河北廊坊评剧团工作。当时已有一定水平的她被分配在学员班天天练功学习评剧。说来也凑巧,张火丁的哥哥张火千当时已是吉林省戏曲学校京剧科的高材生,每次寒暑假探家回来,总是有意无意地向妹妹讲京剧是集中华民族博大精深文化之大成的重要代表之一,是精品、是国粹等等。久而久之,哥哥的言行对张火丁日后从事京剧艺术产生了潜移默化的影响,执着的张火丁从此义无反顾地喜欢并痴迷上京剧,并且一发不可收拾。
从此,无论酷暑严冬,张火丁每天迎着清晨最早的一缕晨光,出现在住地附近的小河边、清翠的树林里,坚持练功、吊嗓子。张火丁的改弦更张,在团里一下子引起轩然大波,甚至招致了对张火丁一直寄予厚望的评剧团领导和师哥师姐们的种种误解及微辞,认为张火丁改学京剧是出风头,不务正业云云……
然而对这一切,倔犟的张火丁并不在意,将此风波尽量淡化处理。常言道:“有志者,事竟成。”此谚语适合一切为成就大事锲而不舍努力奋斗的人。转眼之间,到了1986年的初春时节,张火丁已自学京剧很长一段时间,并且到了废寝忘食的程度。善解人意的父亲也不再像以往那样固执己见。为实现女儿心中的希望,他亲自带女儿到京城,叩开了原吉林省戏曲学校退休教师王兰香先生的家门,坦诚说明来意。王先生欣然允诺,从此张火丁吃、住均在王老师家。这一学一住就是半年,在此期间,张火丁向王兰香老师学会了《卖水》、《女起解》两出传统折子戏。
凭着上述两出很叫彩儿的剧目,张火丁同年6月在众多报考者中脱颖而出,考上了天津戏曲学校京剧科。也就从这一天起,青春年少的张火丁开始圆了多年的京剧梦。
从艺之路遇名师
在天津戏曲学校学习期间,一向沉默寡言、比较内向的她格外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学习机遇。可以毫不夸张地讲,张火丁是以一种近乎于拼搏的精神迎接每天的学习和练功的。除吃饭和休息之外,从不浪费一点时间,课余时间她基本都是在练功房里练唱、走身段,不厌其烦地消化老师当天所授的课程。3年的校园生活,勤奋刻苦的她竟然没有休息过一个完整的星期日。用她自勉的话说:“我不能休息,家里父母用微薄的工资拿出来供养我学戏,因此我要格外珍惜父母的这份情意。”
有一次校领导在了解情况时,从练功房看门师傅那里得知,三年如一日,从练功房里最后一个走出的总是那个不大爱说话的女孩子,这让校长感慨万分:“市场大潮下,竟然如此痴迷艺术,难得呀……”几分耕耘,几分收获,从入学的第一年开始,张火丁就连续被戏校评为“三好学生”,直到毕业。
在天津戏校学习时,张火丁师从张芝立、渠天凰等先生。学习的剧目为《四郎探母》、《三娘教子》、《玉堂春》、《贵妃醉酒》、《断桥》、《思凡》、《扈家庄》、《春秋配》等。后师从孟宪嵘先生学习程派名剧《锁麟囊》。1989年,勇于进取的她又以优异成绩考入北京军区政治部战友京剧团。在此期间,向北京戏曲学校李文敏老师学习程派名剧《窦娥冤》、《三击掌》、《武家坡》等。1993年,经中国京剧程派研究会推荐,张火丁正式拜在已故著名京剧表演艺术大师程砚秋先生的得意弟子、著名京剧表演艺术家赵荣琛教授的门下,成为赵先生的关门弟子。值得一提的是,赵先生除教张火丁拿手儿的程派名剧名段之外,还着重讲解程派艺术中的精髓和要领,此番从师经历使张火丁受益匪浅,从而在艺术道路上大有长进。
名师出高徒。在赵荣琛教授数年来言传身教、精心传授下,加之当时刚刚二十出头儿的火丁不论干什么事都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毅力和决心,她在程派表演艺术方面终于有了质的飞跃,表演功力更是有了明显的提高。从演戏的硬件上看,张火丁身体条件和嗓音都相当不错,而且对戏的悟性很高还肯于钻研。皇天不负有心人,多年来练就的真本事为张火丁每次演出获得圆满成功奠定坚实的基础。
终身受益的帮助
张火丁虽然是京剧程派的后起之秀,但对其他剧种的名家也从不放过任何学习的机会。早年曾有评剧功底儿的张火丁一直将评剧表演艺术大师新凤霞作为自己崇拜和学习的偶像,尤其是新老师独创的新派评剧唱腔儿更是让她赞不绝口。当火丁几年前首次拜访新凤霞时,新老师非常高兴,在得知火丁是由评剧改学京剧的情况后,十分风趣地说:“火丁,我是京剧改评剧,你是评剧改京剧,咱俩正相反。”据戏剧史料记载,京剧改评剧的演员为数不少,最后基本都成了名角儿,如新凤霞、李忆兰、魏荣元等。
剧作家吴祖光先生谈起京剧更是如数家珍,不少老戏迷都还记得吴老曾参与编导了《梅兰芳舞台艺术》和程砚秋先生主演的《荒山泪》两部电影艺术片的拍摄,因此在京剧方面吴老绝对是专家级的。1998年7月下旬
,吴老在家人的陪伴下,前往长安大戏院看整出的由张火丁、张火千兄妹主演的《白水滩》、《春闺梦》。看完戏后,吴老十分高兴,回家后仍然余兴未减,立即提笔疾书,后在《北京日报》上发表了标题为《说说京剧的魅力》的文章。文中写道:“最后一场《春闺梦》后,约了一些朋友在儿子吴欢开的‘星光酒楼’里和张火丁及她的唱武生的英才哥哥张火千一起吃夜宵,仿佛当年和富连成的年轻朋友在一起欢笑的光景。”
在梨园界和广大戏迷当中,一提武丑表演艺术大师张春华老先生,那是无人不知,没人不晓。正是张老甘当绿叶衬红花的可亲可敬的扶持年轻人的精神,促成了张火丁与张春华先生这一老一少合排的程派名剧《秋江》,业内人士称之为新版《秋江》,并在很有纪念意义的北京长安大戏院落成仪式上首次公演,赢得了满堂彩儿。
剧中张老扮演的老艄翁,神态惟妙惟肖。而张火丁一改以往的传统戏路,扮演剧中的少女陈妙常,一幅美丽天真、活泼可爱的俏皮相儿。当时张老已73岁高龄,火丁刚刚25岁,这一老一少同堂献艺,成为梨园佳话。台上剧情幽默诙谐、妙趣横生,台下的火丁向张老虚心学习,认真聆听取经,俩人犹如祖孙般情谊融融。火丁与张老相识10余年,老先生对她艺术的成长起了很好的传帮带作用。每当提起这些,张火丁的心里都热乎乎的,感到特别的幸福,对张老总是怀有一腔敬佩之情。
谈起自己走过的道路,还有一位对张火丁艺术上有很大帮助的专家,那就是大名鼎鼎的广东粤剧表演艺术家红线女。她们之间的初次见面始于1996年,当时红线女到北京参加一个专业会议,忙中抽闲特地到人民剧场观看了由张火丁主演的程派名剧《锁麟囊》,看完戏后,深为年纪轻轻的张火丁能将程派表演艺术发挥得如此淋漓尽致而赞叹不已。红线女主动到台上约见了张火丁,并和蔼可亲地作了自我介绍,从此,这位老艺术家与张火丁成了一对忘年交。难能可贵的是她虽然年事已高,又有诸多工作缠身,但还是抽空亲自出面联系出版社,并自己出资帮助张火丁出版发行《张火丁演唱盒带》。每次到京出差只要时间宽松,红线女都要亲临排练现场或约张火丁到宾馆相见,而张火丁也总是把自己在排演当中遇到的问题向她汇报和请教。红线女还将其表演的粤剧《祥林嫂》中的《绝路问苍天》一折戏推荐给张火丁,要求移植排演成京剧。张火丁依照红线女老师所说认真去做了,并取得了此戏演出的圆满成功,她也凭此剧一举摘取第十七届中国戏曲梅花奖的桂冠。
弘扬程派艺术
如今的张火丁在梨园行当中尚属年轻一代,但唱、念、做、舞已初具名家大师的几许风骨。在程派总的艺术特征中,她更突出了其纯正、庄美、凝重、深沉、幽远的艺术个性,并初步形成自己在演唱中刚柔有致、声情并茂的风格。有的唱段宛若千丈游丝,有的段落又如同万倾狂涛,哀婉之处尤如杜鹃哀啼,恰似丹鹤长唳……闻之,欲醉欲痴,如泣如诉,品之悦目悦心,悟己悟人。
张火丁身边的人都知道,她对艺术上的追求是永远不会满足的,本来演出练功就占用了她生活中的大部分时间,但是忙中有序的她还是抽出时间参加由文化部主办、中国戏曲学院承办的第二届京剧优秀青年演员研究生班。酷爱学习的她又有了再次充电的机会。上研究生班对视艺术如生命的张火丁好似如鱼得水,同时为她艺术方面尽快提高也打开了一个更为广阔的空间。善于捕捉机会的张火丁利用名师荟萃传艺的大课堂为自己开拓更为宽广的戏路,课上课下主动请教专家、名师,并特地向李金鸿教授学习昆曲《金山寺》,又向程派名家新艳秋、李蔷华老师学习程派名剧《鸳鸯塚》、《碧玉簪》。
在研究生班学习本来就十分紧张的情况下,她又利用双休日,圆满地完成为国家交给的京剧相关剧目的音配像工作,先为自己已故的师父赵荣琛先生配像《锁麟囊》、《荒山泪》、《窦娥冤》,紧接着又为程砚秋大师配像《碧玉簪》,上述剧目在中央电视台《九州戏苑》播出后深受各界人士的好评。业精于勤,十几年来张火丁勤奋努力,知难而进,对程派艺术进行高品位的追求和探索,以她独特的艺术魅力博得国内专家、戏迷及港台人士的高度评价。张火丁也不断这样告诫自己说:“继承程派艺术是我永远坚持的道路,发展程派艺术是我永远探索的道路。”
(张本瀛)
(摘自 《中国文化报》,2003年7月3日,第1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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