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吹过又剩下了什么？

——新编京剧《悲惨世界》随想之三

鹧鸪天

时尚影响着中国戏曲学院，中国戏曲学院若被时尚的风吹得团团转，那么，这中华民族的戏曲艺术我们还指望谁个呐？！笔者曾经在论坛涂鸦过一篇“图兰朵——这也是京剧一种”，那是中国京剧院的玩意儿！这中国京剧院“弄勿落”，“撑勿下去哉”，去到小巷口探探，大街叫卖，无所谓落面子，当年老祖宗落难日，天桥卖艺，南边草台班也混过来了！
可若中国戏曲学院也一点面子也不要，这就不好办了！抗战结束，国事纷争，家父曾携我在杭州灵隐、天竺烧香，破庙座座，有北边来着长衫大学生站庙堂上课，庙墙灰暗剥落，地上稻草狼籍，当年印记特深。可见再落难，院校、学士还“三句不离本行”，弄他那牢什子的——书。当年还有个托词，这该死的“东洋人”，就不该打进来！而今中国戏曲学院居“太平盛世”、安“和谐社会”、思“与时俱进”，危“戏曲不振”，这“饥不择食，慌不择路”，刚收拾起世界名著《悲惨世界》，看来内里有岐见，外厢有微词，怎生了得？笔者写完了『新编京剧《悲惨世界》随想之二』，槛外人“因果”之想，前已提及，在此不再赘述。
用上了元·萨都刺词“望天低吴楚，眼空无物？”，还在其后特加了一个 ？号，泱泱古国，写戏题材多矣！引发笔者联想，背转身恰是惊叹于本民族老祖宗搞京剧时的聪明和知足。此话怎讲？洒家戏谑个比方吧：当时尚的中国戏曲学院的师生们，围着“悲惨世界”这只洋大蛋糕啃啃舔舔时，我们的前辈古人早在一、二百年前就面对《三国演义》、《水浒传》、《红楼梦》一类的本土年糕，仔细看、细端详，《三国演义》这块“年糕”上切下几片；《水浒传》这块“年糕”上勒下几条；《红楼梦》这块“年糕”上扳下几页，《西游记》老祖宗不请绝色美女蜘蛛精；也绝不讨好铁扇公主去请牛魔王，主演请了大闹天宫的闯祸坯小胡狲。同样是新编，这《将相和》只请了两位仁兄；这《赤桑镇》包承相和阿嫂对唱；这《野猪林》统光三个人，脚色起了仨，真闹猛！您说我们的老祖宗聪明不聪明？知足不知足？他们那个时代没有无线电，没有电视机，更没有互联网。但古人一点不笨。他们编的戏一百年、六十年还让人难忘，忘了半句，哼哼唱唱又回来了。您说怪不怪！古人们绝不会把《三国演义》，或者《水浒传》，或者《红楼梦》，整块压得死人的“大年糕”拿起来啃！所以，中国戏曲学院的读书阿官、教书先生，怎么就会忘记了当年跟在姆妈屁股后面去吃喜酒，大蛋糕分得一叉，吃得何等津津有味！而今又何苦抬着“悲惨世界”这只“洋大蛋糕”，右转、左转的干吗哟？恰似“与他人作嫁衣裳”似的！
上面比方了“洋蛋糕”与“土年糕”的戏谑，笔者一旦留意，就更加佩服老祖宗的谦虚和厚道，前辈艺人是如此踏实和诚恳。自盘古开天地，三皇加五帝，汉唐宋元明清，多少朝代多少事，唱京戏的至所以能够后来居上，普及全国，还是虚怀若谷，量力而行。唱的是古今事，谙然古人的心！翻看京剧的传统剧目：《一捧雪》、《二进宫》、《三岔口》、《四杰村》、《五人义》、《六月雪》、《七星灯》、《八大锤》、《九更天》、《十道本》，这些名目把来头隐了，大事化小了。若叫今人编这颇有来头的十本戏目，肯定太平洋的浪头，大得不得了！过去了的岁月，《借东风》、《群英会》，一定要合并成“赤壁之战”。而今实在“高大全”不起来，就萱草串蚂蚱“大串联”,如“大唐贵妃”；或无限拔高，让梅老板与政客们沾上亲，似史剧“梅兰芳”。还真是恨不得“清宫十三朝”一本戏统吃！闹在文革，终极目标又是解放全人类！而涉及洋人的东西，也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硬装榫头柄，与外国“劳动人民”套起了近乎；似乎又拉成了一家。这是一种什么心态，是气壮如牛？还是底气不足，靠牛皮硬撑！这皮表“高大全”的“革命传统”一脉相承，究竟好不好？怎么永远杜绝不了？
而时尚的风，新近苏州刚开完一个“房交会”。巨大的会场大厅里，每个房产商摊位前，人们都勇跃地排起了长队，在领取免费赠送的小包、小礼品和原子笔；到得晚上苏州电视台屏幕上，就大肆嚷嚷：苏州市本届“房交会”，出现了市民轰轰烈烈勇跃地排起了长队，人们都在争相认购每平米五千～六千的房产。啊！尔今的风是谁骗过了谁，谁就是“英雄好汉”。排名第一当数廉耻丧尽的中国房产商也！难道时尚的风也不能饶过了艺术领域！ 而我们的民族魂中，就提炼不出中华民族自身的精华？我们的艺术界为什么就无有能力？那怕从生活的琐碎小事中，提炼、显现出人性的光辉，民族的韧性，人类思想的浩瀚无垠，这究竟又为什么？
中国有一个中国戏曲学院，是全民应该欣慰的。中国的民族文化艺术中有一个中国戏曲学院，是全民所寄托希望的。中国戏曲学院的实力，不是没有人材。只要端正观念，中国戏曲学院是可以编演出重头的看家戏的，这一点笔者坚信！但愿时尚的风,饶过了中国戏曲学院！
一阵风、一阵风吹过，过去了许多年、许多年，走了前一代，紧跟着后一代，每一阵风吹来，总让人燃起希望和寄托；每一阵风吹过,不知又会剩下了什么？祝愿中国戏曲学院能将一部旷世杰作，编演成了不足130分钟的新编京剧《悲惨世界》的理念倒过来，抽取一部旷世杰作中不足130分钟的精华，化在自家民族的精华中，编出自家民族的看家戏。切莫跟风！切莫跟风！权当作一位槛外人对中国戏曲学院的祝福！

戏曲的困惑二十二

本贴由鹧鸪天于2006年6月10日21:03:29在〖中国京剧论坛〗发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