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乃馨戏装照(程晓萱摄)
龙乃馨一身戏妆,风风火火闯进化妆室来。把手中花束随便向椅子上一放,便急匆匆卸妆。三下两下,金殿装疯的赵艳容模样就不见了。不待油彩去净,就连声对笔者说,你们尽管问,不耽误不耽误!普通话说得字正腔圆,倒是标准。
龙乃馨是台湾人,京剧梅派票友。这几年,她的轨迹如下:在台湾教外国人中文,靠教书挣钱;然后到大陆,自费包场,请乐队、请专业演员,搭班子唱戏。这次花费有点超了,后天赶回去,要大干三个月,才能把缺口补上。“我可不是富翁呀!”她笑笑,嗓门挺大。
以教书养唱戏,挖东墙补西墙的,你图的什么?
“早就有人这么说我。他们说,你一个票友,唱也罢,不唱也罢——”龙乃馨突然转脸过来,“可话不是这么说。我把这个看得很重:京剧是我的命,我不能不唱。”
这不是句虚话。龙乃馨是戴着心脏治疗器械站在台上的。她有先天性心脏病。大学毕业在美国留学时候突然发作,几乎丧命。装上心律调整器的治疗期间,父母承诺她:放假回来让她唱《宇宙锋》!就靠这个顶着,她撑过来了。1997年4月开刀,在病房她还看梅兰芳大师的录像带,6月就上台唱《霸王别姬》和《宇宙锋》,一晚双出,伤口也不觉得疼了!
爱到这个份儿上了?命都不顾了?
“哎,没法子,谁让从小就喜欢呢!”
龙乃馨祖籍安徽,家中原是有戏班子的。父亲6岁就登台玩票。打小,家中的胡琴声、老唱片声就没断过,耳濡目染,自然也就喜欢上了。小时候跟父母去看戏,只要看见旦角儿,哪怕是个小宫女,龙乃馨也眉开眼笑。稍长一点,她便将自己的黑白大头照添画上片子、头面和花儿。16岁准备高考,父母留她一人在家清静用功。谁知两人前脚出门,龙乃馨后脚即拿出家中珍藏的录音,一出《楚宫恨》从念白到唱腔,工夫全花这上头了。
“我父亲和我,1993年到北京参加首届国际京剧票友电视大赛,我们俩双双获得金龙奖。现在我父亲中风,不能唱了。趁我还能唱,我能不好好再唱几年么?”
这么爱,拜过什么名师,访过什么高友没有?
“我没有幼功,平时最多的是看录像带和听录音自修,在台湾,跟梅大师在台湾的嫡传弟子秦慧芬老师学过,后来,梅葆玖先生、姜凤山先生(梅兰芳的琴师)对我帮助很大。”
1991年,龙乃馨到大陆来第一次演出,结识了梅葆玖和姜凤山先生。两位先生看她这么热爱,又有模有样,很是照顾。1993年过来参赛,赛后第二天,她便得偿夙愿,正式向梅葆玖先生行了拜师礼,此后教与学便隔着台湾海峡开始展开——龙乃馨将自己的唱段录成录像,寄给梅先生,他看后再提意见指正。“有时候姜凤山先生也会给我哼段子,有的资料不全,或梅老先生有些倒字,姜先生就会给我修正。——今天两位老师还来给我把场了呢,你没见着么?”
哎,龙女士,就等你一人儿了,边走边说罢!——有人催了。
最后一个问题:你这么爱梅派青衣,怎么还在台湾获得过一个老生奖项:孟小冬奖,难道大小嗓全行?
“咳,那是上大学的时候!我选旦角,教旦角的老师不喜欢我,倒是老生组要我,就去唱老生了。但我心还在旦角那边,偷偷跟着吊嗓子,一毕业就改回来了。——最爱的还是梅派呀!”
(摘自 《人民日报海外版》 2006-06-02 第13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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