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剧《汾河湾》、《独木关》、《摩天岭》、《樊江关》
(《姑嫂比剑》)、《徐策跑城》、《薛刚反唐》、《薛仁贵征东》、《薛丁山征西》、《三请三休樊梨花》等,演的是薛仁贵一家子的戏。
《红鬃烈马》(《王宝钏》)从《彩楼配》(《花园赠金》)、《三击掌》、《别窑》、《探窑》、《武家坡》至《大登殿》(《算粮登殿》),演的是薛平贵一家子的戏。
京剧舞台出现“两薛并演”已是多年,薛仁贵与薛平贵仅一字之差,背景年代相同(同在唐代)。而剧情又有许多相似之处,是何缘故?
考证史料,薛仁贵确有其人。
薛仁贵,山西绛州龙门人,出身于穷苦的农民家庭,武艺高强,尤善骑射,惯使方天画戟(舞台演出时使枪)。唐贞观中(约公元637年前后),唐太宗李世民征伐辽东,仁贵应募投军。辽军二十万拒战,仁贵身着白袍,腰悬两弓,骑马持戟,冲入敌阵,与之鏖战,“所向披靡,敌遂奔溃。帝召见叹异,迁右领军中郎将,”仁贵自此发迹。一次,高宗驾临万年宫,山洪突发,汹涌奔腾,仁贵发觉后,冒着生命危险,“登门大呼,帝遽出,乘高获免。嘉其忠,赐以御马。”显庆中(约公元658年前后),四十多岁的薛仁贵“屡破高丽及契丹,拜左武卫将军,击突厥于天山……先令骁骑来挑战,仁贵发三矢。杀三人,虏气慑服,遂降定以归。”当时军中有歌:“将军三箭定天山,壮士长歌入汉关。”乾封初(约公元667年前后)“以降扶余等四十城,拜本卫大将军,封平阳郡公……永淳初(约公元685年),年七十卒。”
薛仁贵历事唐太宗、高宗两代,战功显赫,爵位甚高,文书有载,确有其人。
唐史上并无薛平贵,其人何以现于舞台?据老辈艺人中流传,某年山西一富户为母庆寿,邀请堂会,演出《汾河湾》等戏。宾客散后,其母询问班主薛仁贵与柳迎春最后的结局,班主回称,据师祖传下的话,薛柳寒窑相见后,仁贵因军务在身,不敢久留,数日后又别妻回到军中。柳氏思夫心切,病逝寒窑。富母听后悒悒于怀,恹恹成病。富子心急如焚,重金礼聘名医为之诊治,百药无效,经一再探问起病根由,名医大悟,便说“心病还须心药医”。于是,富子悬巨赏征求薛仁贵夫妻团圆的剧本。某文人为不违反历史,杜撰了一位“薛平贵”,剧名《王宝钏》,情节与上演的薛仁贵戏大同小异。如薛仁贵柳家庄招亲,薛平贵王府为婿;柳员外嫌贫爱富将仁贵、迎表逐出家门,平贵、宝钏因受王父冷
眼相待而双双出走;仁贵与平贵两对夫妻皆困居寒窑,为生活所迫而投军;离家十八年的薛仁贵在汾河 湾会妻,分别十八裁的薛平贵在武家坡夫妻相见。为了迎合富母的心态,薛平贵登上了西凉国的王位,王宝钏成了正宫皇后,夫荣妻贵,大团圆结局。演出后富母大喜,病亦霍然而愈。自此之后,京剧舞台上使出现
了一个薛仁贵,一个薛平贵,“两薛并存”,相安无事。
历史是历史,传说是传说,但“两薛”同演于舞台, 并不妨碍京剧的发展,这种局面观众是允许它延续下去的。
广东粤剧院于1987年移植了《红鬃烈马》,定名《薛平贵与王宝钏》,赴美国和加拿大等地演出。它剔除了旧以《大登殿》中王宝钏苦守寒窑十八年之后,穿上凤冠霞帔和代战公主共事一夫的腐朽情节,代之以浓郁的喜剧色彩。王宝钏并未“登殿”,她在薛平贵的搀扶下,告别寒窑,重逢的喜悦,使他们忘却窑门低窄,在摩肩擦额之余,相视一笑,戏到此嘎然而止。
这一改动,很值得有志于京剧改革者借鉴。
(摘自 《中国京剧》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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