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看待李世济的表演艺术

近日在某论坛看到一篇关于天津纪程演出《锁麟囊》的观后感，文章写的很不错，在文中曾经提到了我，因为这位朋友太迷恋李世济了，所以对我以前所发文章中提到李世济的一些情况她感觉有些“微词”，鉴于这些初学者的盲目崇拜，特做了一些回复，现将有关回复内容重新整理发表。
在我以前所发表的文章中，有关于李世济部分的，除去本次纪程开幕式的那篇文章以外，好象我对李世济的评介还是比较公平的，我一直主张那些抨击和抬举李世济的朋友，不要说她坏就一文不值，说她好就把她捧上天。其实不光是评价李世济，评价任何人都要公平一些为好，“李老师的艺术是不容任何人指指点点的！”岂不是真的有些太武断了？只要是站在公正立场来评论艺术，又何必那么武断呢？这使我想起文革，虽然我没有真正经历那个年代，但毛泽东的个人崇拜给中国人们带来多大的损失呀，李世济不是毛泽东，毛泽东都可以三七开，何况李世济呢？至于就本次纪程开幕式所发表的一点“微词”是有些内情的所言的，从某个正常角度来讲，也并没有失去什么公允。
俗话说：人无完人，艺术更是如此，走两个极端的朋友爱听也好，不爱听也好，我只是希望大家能以一个平常心态对待一切，对李世济也应该是三七开为好。在刚恢复传统戏的年代，李世济就大胆致力于改革，她把当时港台流行歌曲的美声唱法巧妙地柔和于自己的演唱之中，一时间吸引了大批的老中青观众，许多人就是从听李世济的戏，才开始步入京剧殿堂的，才对程派有所了解，因此她对程派乃至京剧的发展和弘扬起到非常大的作用，可谓功不可没。晚年的李世济依然致力于京剧的宣传和程派的改革，也步入了政界，个人从一些迹象感觉，近年来她在努力标榜自己的新程派，有些排异求同的感觉，就有些实不可取了。这也是我对李世济老师的唯一“微词”吧。
在我25年看戏的历程之中，李世济、赵燕侠的戏我看的最多，我最早看李世济的戏大概是从80年左右吧，从《英台抗婚》《锁麟囊》开始，她所有天津演出的戏我都看了实况，几乎每次来都去看，所以我也是非常喜欢她的表演艺术的。她声腔发展的历程我就比较清楚一些了，我认为她应该分为三个时期来说。
文革以前的声腔，不论是传统戏还是新编戏，乃至现代戏都完全遵循程师的路数，虽有发挥但也不离左右，我们可以从这个时期留下的《南方来信》《刘三姐》《三娘教子》《桑园会》《锁麟囊》等等录音资料以及配唱的《游龙戏凤》电影版本来揣摩；文革以后到84年左右，她对程派唱腔进行了大胆的改革，在程腔基础上柔和了港台流行歌曲的东西，吸引了大批观众，为推广京剧和程派做出非凡的贡献，虽然声腔变化了，但依然非常规矩，这个时期留下的资料比较多，出版的资料有《锁麟囊》（与赵丽秋合作）的VCD资料，各地的电台电视台还保留有《文姬归汉》《英台抗婚》（注意，是赵丽秋配戏的那个版本）《陈三两爬堂》《梅妃》《荒山泪》等戏的录音录象资料，都是她中期的作品了，这些作品都是非常出色的，不仅有赵丽秋曹世才的默契合作，还有庞大的唐乐队，为演出增色不少，这个时期也可谓李世济的顶峰时期了；84年之后特别是90年代初期开始，李世济的表演就发生了质的变化，因为身体原因和家庭变故，使得她有些力不从心了，因此而成为人们议论的焦点。《祝英台抗婚》（与郑岩合作）以及出版的《六月雪》《玉堂春》等则是她晚期的作品，这些作品明显有些力不从心的感觉。我们可以听不同时期的作品，来揣摩李世济声腔的变化。当然最好还能欣赏一些程师以及赵、王、新的表演来做辅助。
另外，李世济的大弟子刘桂娟老师的演唱很规矩，因为早年受益于陶汉祥、林玉梅等程派名家指点，所以她打下了很瓷实的基础，她的声腔就是研究李世济的早中期声腔的活标本，在一些细节上，她升华了李世济老师的表演艺术。个人认为，将来的程派必定会形成一个包含迟小秋刘桂娟在内的三鼎立时代。 从本次纪程的整个演出来看，李世济老师确实发挥的不错，她也是在极力控制着声腔，但还是因为年龄的关系，明显有点大嗓过重的感觉。当我提出“她在极力控制着声腔”时候，有些朋友不理解，其实不清楚的朋友可以拿出李世济中期演唱的《锁麟囊》版本，再加上一个比现在这个演出早一些的演唱版本来，与这次演出做比较就会发现了，她在用气方面明显有些不足，她小嗓拖不住了，用大嗓来弥补了一下，补的有点重了。说这些不是在贬低她什么，而是实事求是地评论她的艺术。
真的很佩服那些戏迷的执着与对偶像崇拜的狂热程度，但我还是想说：爱一个演员不仅喜欢他的优点，也要敢于承认他的缺点。演员的表演是直接给观众看的，需要充分地和观众交流，艺术有特殊性，自己很难看到自己缺陷，完全需要观众来指出。观众对演员不只是狂热的喜爱，同时还要能提出和容纳别人的善意见解，指出演员的缺点，帮助演员把角色演好，如果一味地光说好，那演员会被这些假象迷惑，看不到自己的缺陷，艺术也就永远进步不了了，久之会失去他的观众的。
李世济是继往开来的表演艺术家，这个我早就给予定论了，她和张火丁对程派以及京剧的发展和推广起到非凡的作用，尽管李世济年岁已高，但以天津中国大戏院的标准来扩展分析，在近年的京剧舞台上，能让剧场爆满的演员惟有李世济、张火丁、李维康三人，她们三人在天津舞台上都吃过倒好，但又都受到欢迎不能不佩服她们勇于创新所取得的成绩。

本贴由戏迷知音于2004年1月08日01:10:06在〖中国京剧论坛〗发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