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一位醉心于戏剧公益事业的戏剧家
张辉
十几年来,已是耄耋之年的他“离而不休”,每天都在奔波劳碌,而且不惜搭上他那微薄的收入。这一切却不是为了名与利,而是为了那“岌岌可危”的国粹。
2002年岁末的12月24日,一群群踏着积雪,顶着寒风的人们,从四面八方渐渐地聚集在虎坊桥北京工人俱乐部,祝贺当今“硕果仅存”的京剧艺术家吴素秋八十寿诞。参加活动的有全国政协副主席孙俘凌和老领导荣高棠,北京市文化局局长张和平,剧协的老领导赵寻,北京京剧院院长王玉珍等。有多年仰慕艺术家风采的热心观众,有艺术家多年的好友,还有艺术家辛勤培育的接班人。马少波等老戏剧家因年事已高、身体欠安,未能参加活动,但也派人送来了亲笔书写的条幅。场面红火热烈,令寿星老激动不已,连说“我今天又焕发了艺术的青春”。然而,当寿诞主人如众星捧月一般的时候,一位耄耋老人却悄悄地躲开了众人,在一旁欣赏着那一幕幕动人的场面,就好像审视着自己刚刚完成的一幅画作,这位老人就是奔波数月,筹划这场纪念活动的戏剧家周桓。
20世纪40年代末,北京和平解放的秘密谈判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的时候,他以不足20之龄考入了设在张家口的中国人民解放军“军委工程学校”学习。寒窗苦读几年,毕业后,分配在当时设在北京香山一带的“军委技术部”(即今“总参”三部)工作,真正地成为了一名中国人民解放军的科技工程人员。但是不久,由于我们这位自幼酷爱戏曲艺术,并且至今仍痴迷不改的、学习军工专业的主人公,割舍不下他的那份戏剧情缘,终于1956年转业到地方,在北京市文化局做了一名普通干部,他,就是活跃在戏剧界近五十余载的剧作家、剧评家、戏剧活动家周桓先生。
到了文化部门之后,平日接触的都是戏剧界的名伶前辈,如梅兰芳、荀慧生、李万春……耳边萦绕的也都是各位大师们的绕梁余,酷爱戏曲艺术的周桓先生自然更是如鱼得水一般。在博览众名家表演及演唱艺术之后颇得收益,再通过努力的钻研,逐渐掌握并熟悉了众名家的演唱特点以及舞台风范,为其日后成为一名人所尽知的戏剧作家、戏剧评论家、戏剧活动家提供了极为坚实的基础。
不过,要说周桓之所以著名,那倒并非是由于他的剧作、剧评与著作有多么大的影响,也不是由于他的人生有多么的辉煌,反而恰恰是因了他的平凡。对,是平凡——平凡的心态、平凡的为人、平凡的处世哲学。但这平凡绝不是人们通常理解的平庸。因为,在他平凡的表面下还有着他那常人所难有的热情。也正是因了这热情,他才有了常人所没有的感召力与凝聚力,他才有了那么多“名人”不屑做而常人又做不来的“并不辉煌”的许许多多辉煌的事。因了这许许多多“并不辉煌”的辉煌事,在戏曲界的圈内圈外,每提及周桓先生,都会有许多人翘起大拇指:“好人哪!疏财仗义,心口一致!从其嘴可以见到其心!”也有人善意地提醒他:“你这么直来直去,不怕得罪人吗?”可他却回道:“好人,咱得罪不了。坏人,咱不怕得罪。这坏人你要不得罪他,他可是要得罪大家伙儿的呀!”
周桓先生对那些酷爱京剧艺术的年轻人以及爱好者,可谓是不遗余力地加以帮助,甚至不惜自己掏腰包为他们请来老艺术家进行指点。不论亲疏远近,只要你求到他从不拒绝,真是有求必应。用典型的“周(桓)派”语言说就是“发昏当不了死”,“既然答应,就尽快给人家办;既然能尽早办成,何必要拖延”。对此,他还有一套自己的理论:如同一块手表,不论是多少钱买的,重要它正常运行,你就要珍爱它。如果你的表总是比别人的差几个小时,就算是高价所买,你也会觉得丢人,不如不戴。人也是如此,别人托你办事就是相信你。如果人家求你三次,你哪次都没给人办,以后人家就不会再求你了,自然来往宾朋也就少了。所以,周某人向来“识托”。
1990年周桓先生离休后,有了时间却没有了束缚,从而更加发挥出了他戏剧活动家的能量,应邀与“大碗茶”茶馆合办“北京人民广播电台戏迷乐”节目。由于他的出色组织与热情,“戏迷乐”受到了广大票友和戏曲爱好者的欢迎。“戏迷乐”活动由于演出场地的原因停办以后,为弘扬京剧艺术,周桓先生则致力于不定期的专场演出。1992年11月,为庆祝国际科技年在北京召开,他自己出资举办“尚派”艺术专场,从西安请来尚小云的得意传人孙明珠演出《擂鼓战金山》,由此使孙明珠名声大噪。戏剧家马少波观看演出后,也欣然赋诗曰:“西安熠熠一明珠,擂鼓金山震首都;重见绮霞丰采美,薪传师艺赖高徒。”不但如此,由于此次的演出,使孙明珠的才艺得到了许多老艺术家的认可,在此后的“京剧音配像”工程中,李砚秀、吴素秋二位极力推荐她担当为尚小云的音配像重任,从而确立了她在当今京剧界“尚派”艺术的魁首地位。
人们说,周桓先生是一个“闲不住的热心人”。也有人问周桓先生:您这样又搭工夫又搭钱,图得是何许呢?他回答道:人生如梦,转眼百年。来也空空,去也空空。生不带来,死不带走。我一个人生活,不抽烟,不喝酒,也没什么开销,退休金花不完存起来也没用,还不如让它发挥点应该有的作用。人家求你,那是相信你,看重你,既然如此,你就得“识托”!
(摘自 《建设银行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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