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阋墙不息 藤蔓纠缠绵长——京戏就是京戏！

上互联网，登京剧坛，真可以学得不少东西，此乃幸事；兄弟阋墙， 藤蔓纠缠 ，各执己见 ，吵吵嚷嚷，似乎都有道理。洒家对李玉声“人物论”不反对。“不反对，就是赞同？”尽管笔者撰文中，只多摸索，无有定论，洒家还是被压在不要人物类的镇纸之下。这种现象是文革遗风所赐！也许个别人文革时爷娘尚在恋爱中，怎能怪得？惜乎这遗传因子的DNA是可以复制并遗传的！因此，“你不革命？就是反革命！中间道路是没有的”！闹不好又是“踏上一只脚，永世不得翻身”，什么叫文革，这就是文革！

文革遗风随处可见，京剧论坛之上，倒也屡见不绝。新近霍金到香港，霍金说，我们正接近回答这古老的问题：「我们为何在此？我们从何而来？」
这个题目要搬到京剧论坛上，怕“永恒地”会争执不休。可是霍金说的，没有人反驳，因为是霍金！正如梅兰芳的“移步不换形”一样，可是梅兰芳说的，没有人反驳，因为是梅兰芳！笔者有文『演戏演谁个？“另类”的解读！』可参阅。事实上霍金演讲的题目，这是个人类不可能说清楚的问题。人类开始怀疑进化论，笔者亦只看到了“弱肉强食，生存竞争”，所谓的“适者生存”！谁又能说清楚制造人类的叫什么玩意儿？所以，世界上许多事情是说不清楚的。当然，您用革命的手段：“什么叫说服？我说，你服！此乃说服 ”。属文革光辉榜样！奈何？

京戏“要表演人物也罢”，京戏“不要表演人物也罢”；“措词用刻画人物”也罢，措词不用“刻画人物也罢”；京戏是“戏”也罢，京戏是“剧”也罢，众说纷纭，莫衷一是。人们为着希望说得明白，各有解说，但无法求得统一。可是人是群体的动物，头羊之道，群羊理应随之，变作了人，随之虚荣心徒增，都想当头，都认为自家之道如天，且又应了《老子》语：“天不变，道亦不变”。从此，天下再不太平。花头最透者曰：“君命天授”，这是文的；占得山头者曰：“成者为王”，这是武的。咋呼吓骗，驱赶打斗，视苍生如草芥，强权就是公理，煞是了得！因此，纵然绝无生财之道的虚拟空间，涉及空对空之道，人们也是习惯于争执不休，似若天性。更会越说越深，越说越玄，分解拆字，走向烦琐哲学。

笔者用“兄弟阋墙不息，藤蔓纠缠绵长”也正在于此！而娱乐人生的戏，才子文人居高俯瞰 ，总望传其道“普救众生”。似解孩童愚。“打渔”应作“打鱼”，以启蒙愚昧下民，这一档次居梯阶之颠；司职于戏、绕戏转游痴迷者，唯戏是命，捧若圣明，属“戏疯子”也！这二档次居梯阶之中；似笔者辈居梯阶之基，坐街沿石上，只不过看看白相相罢了，属第三档！

第三档，三等品也，笔者宜谦虚。抬眼望梯阶上一、二档，心中会意。只是笔者怎么也想不明白，亦以三档试解之： 第一档：“传教容易，作圣徒难”。“应该这样，应该那样”，名人出了名，传授感悟，教之后人，颇多心得。不说他这些道道儿适应每一个人？就说他这些道道儿怎么来的？想来是慢慢琢磨出来的。怎么个琢磨法？坐在那里心灵感悟？怕也是天井里、练功房里，金少山卧榻畔，余叔岩床头前，一遍一遍地走出来的。出道、成名之后，撰写学习心得，这感想讲得多了，动作先放在了一边。后人所见文字，只当前人双手合十、盘膝而坐，皆是“心灵感应”所得，其实，也只是在不断行动中，产生灵感，找到的感觉。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存在决定意识”吧！说话、交流，嘴动、手动、脚动连心动，就是躲在家里打电话，一个人对着话筒指手划脚，乡邻老阿姨透过窗口窥视，会想对面这老老头阿有点神经病？至于写在文章里，文人再润笔，我们若引为楷模要小心了。这好比书法，要求中锋落笔，看书家写字，屁格笔笔中锋，败笔处，或涂圈，或修补，都是有的。教子孙一回事，自家做又是一回事，孔孟之道落后一面也正在于此，教子孙“非礼莫视，非礼莫听”，老太爷金屋藏嬌，三妻四妾，理由总会有，“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嘛。古今皆如此，再伟大也不成！说了半天，心经、动作密不可分！

第二档：不要那么复杂好不好！笔者说了，不要越说越深，越说越玄，分解拆字，走向烦琐哲学。从“打渔”应作“打鱼”，想起了“用餐”二字。孩提时代，一大家在吃饭，有老爷子一辈先生来，临别，总是说：慢用、慢用，当年少，也听不懂。说完了吃，上下得通泰，再说拉，什么洗手间、卫生间、盥洗室、茅坑。严格地讲，鱼不是打的，是捉的；家不是杀的，是住人的；饭是吃的，不是用的 ；毛坑是拉屎的，不是洗手的，要严格，要偏执一方，什么都成了问题！
笔者觉得把大好光阴化在一个可以有客观结论而争执不休是对生命无畏的浪费。李玉声先生的见解用直觉地去解释可以为不通，可他阐述的含意连笔者外行也明白。为什么很少有人去追索李玉声先生为什么要这么说，当然，京剧论坛上不少先生言短意赅的见解，颇为客观。而常人措词中，隐语、行话、借词、托词世人用之多矣，李玉声先生为什么就不可以用？

第三档：京戏就是京戏，切任何一段电视剧，京戏的演员都可以演，“鹧鸪天”洒家也行，演一段“饭店吃饭”，大堂上呼经理、训跑堂、品味菜肴，色香味型，念念有词。餐毕令服务员打包，打道回府去者！有什么难？洒家用尽心机，怎么吃多、怎么吃好、转盘之动，莫失时机，演尽人物心理，有何不可！可若用程式化京剧演来，演出个京剧格式来，您终然拔光了鹧鸪的毛，烤焦了鹧鸪的皮，怎么演？三个字：不知道！当年样板戏，木壳枪好甩，这三八大盖怎么个使，苦煞了编导，忙坏了惯使十八般兵器的演员，今人怎知晓！

京戏就是京戏，刻画人物也罢，表演人物也罢，一言以蔽之，您用什么程式化的手段，把您的人物心理想发财、想升官、想摔掉黄脸婆，细腻而形象地表演出来！靠硬挺脖子嚎叫？浑身出汗激动？双臂高举V字呼喊？捶胸撕衣扭S型最后昏厥倒地？这些玩意儿您去话剧界很好找，引证名人言，也不困难。可这是京剧，您得有板有眼把情感、心经用形象动作一一显示于舞台！咱们不是不食烟火食的神仙，实际点！小姑娘十三岁，发育早了点，情窦未开，催发育一时三刻也勿来三，这《拾玉镯》演不演？什么个进入角色来？怎么个演出人物来？怎么个内心冲突法？看见个傅朋怎么个长和短？依笔者看，小丫头心底里只想傅朋是否会带她去吃肯特鸡，麦当劳也成。这石头做的镯子我不要，实在难看，你“送拨勒”刘媒婆正当年！

京戏就是京戏，一定要京戏与时俱进，一定要京戏跟上时代，只有一条路，演话剧、加点唱。时下话剧导演的介入，其宗旨本身就是否定京剧程式化的合理存在，以话剧的形式来改造京剧，反复强调演人物、刻画人物、内心冲突是最明显不过的证据了，真可谓“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若以迎合潮流、时尚；阿谀权贵、政要，这确实是极其识时务的聪明人的做法，而忠实于真理，忠实于艺术真谛，有良知的人们是不会屈从于这种片面的见解，强词夺理的武断。

近一个世纪来，民间的戏曲不间断地为文人、外来文化所鄙视，所捓揄 ，要末将名演员视若高挡玩物，要末讥“马能行”、“莲花宝”为下里巴人。艺术为衣食谋还说得过去，艺术为进身阶、加冠爵而迎合时尚、阿谀权贵、堕为实用，是艺术的堕落，而且也违背了当政者弘扬国粹的初衷！

因此，笔者多次撰文，并不直觉地对李玉声先生的言词去咬文嚼字，赞成或者反对，而是凭直觉感到李玉声先生发出的声音，不只是演戏演人物不演人物的问题，他的呼声涉及的内涵，也可以理解为对京剧命运的担心！抽弃了京剧程式化表演的形式，无疑就断送了民族文化中的奇葩——京剧艺术！

听戏夜话二十

本贴由鹧鸪天于2006年6月28日13:35:42在〖中国京剧论坛〗发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