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配-观童言版《游龙戏凤》

偶在长安见到心仪已久的童言版《游龙戏凤》，如获至宝。此前对这个版本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想当日友人为我购得此剧音带时，我尚在上大学，寝室内有自封金陵众钗的十二姐妹，京剧爱好者唯一二矣。我将此剧置于室内公共财产--一台录音机内外放，权作名剧共赏之。众人知我爱兴朋有年，静自聆听，随即大感兴趣又忍俊不禁。我平素多以此法对诸人实行精神渗透，也算是营营苦心，这一回倒真是成果斐然，尤其十二钗内名唤巧姐者（此女最是机灵古怪，吾甚喜之）听罢，遂动辄用带方音的滑腻又力图苍劲的声调来一句"好人家，歹人家，不该鬓间斜插海棠花，忸忸捏捏实可爱，风流就在这朵海棠花"，辅以动作--兰指挑动， 兼以眼神--顾盼送情，调皮至极，吾等愈喜之。

后于《中国京剧》杂志看到一篇赞美该剧的文章，方知有录影带存留。不久，芷苓仙逝，思见斯剧之心殊甚。恰有机缘得遇上文作者，被邀至其家，共观此可传世之作。那是童言在某个不算隆重的场所的演出实况，且又用家用机摄的，摄者想必也不是专业人士，我心里未免有些遗憾感伤，以为这就是绝响了。且喜又有今日所购的这张较为正式的演出碟片。兴朋扮相不如杨修，雪芹等帅美，芷苓则更是已过花甲之年的形容，然我为他们所深深的吸引，一连看了三遍，私下以为，在 所看过的各版《戏凤》中，这一出是最好的。

童氏是我最欣赏的一位花旦大家，她虽不能艳盖群芳，且又已近暮年，但那份天真的小儿女情态却愈老而弥真，一瞬眼波，一次嗔怪，步态身段简直玲珑不可方物，柔媚，淘气，单纯，天然，没有做作之嫌，放得 开，只这"放得开"三字已足以逼退同行了，遑论别的。这样独一无二的李凤姐应该只有兴朋才堪与之做配吧。有人诟病兴朋身上的小开气，说他英气不足柔媚有余，我看未必。兴朋之风流儒雅也是一时无两，他的戏脱不了一个"情"字，这正是他的长处。因了他那双能深入交流的眼睛，他的时常蹙起的眉头，他的行吟婉转的言腔，他实在善于传情。对于早形成固定程式的京剧来说，"打动人心"这一点不是很重要吗？所以我喜欢兴朋，无论他身上承受了怎样的毁誉也不改初衷。

再回到《戏凤》上来，你看不出这对小男大女相差了20多岁，你觉不出有丝毫视觉不舒服，他们引领着你的目光，你会既爱他又爱她。你不会去想历史上他是个荒唐君王，野史中的她晚景凄凉，你会相信这真是一段游玩戏耍中的真情，你希望他们成为神仙眷属. 你不是这样想的吗？

本贴由豆童于2001年5月01日23:26:26在乐趣园〖中国京剧论坛〗发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