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夏天(1988年),我为天津市青年京剧团排练了辍演多年的传统戏《沙桥饯别》,有的观众对剧中唐僧以老旦应工有所疑问,前几天《今晚报》登载了吴小如同志的一篇文章,对这个问题作了说明,这正是我排此戏的初衷。
我觉得,京剧选择已拥有一批很不错的新人,但就是缺乏丰富的剧目。青年京剧团的拥有们都有发展,应该让他们多学戏,多演戏,多接触一些风格各异的戏,以促使他们日趋成熟。象兰文云,在全国启蒙电视大奖赛上拿了一等奖,已有一定的知名度,但在排演《沙桥饯别》时就颇觉新鲜,也感到一些难度,当然观众看了此戏老旦扮演唐僧,也觉得新鲜。一些老观众大概还记得,京剧里象《沙桥饯别》这样“跨行”的戏还有很多,如杨小楼演《宁武关》(又名《别母乱箭》)时,老旦周老夫人是由王长林丑行应工;再如高庆奎是在《掘地见母》中也以老旦应工等等。
其实,京剧妙就妙在它既有一定的规律可循,但又不规行矩步,因为戏剧的中心是要表现人,划分行当时就要综合全面地审度,因此,在表演上,各行当还是可以互相吸收、互相转化的,即使是同一人物,在不同的戏中,根据时间、地点、环境不同就有不同的扮相、不同的演法。如诸葛亮这个人物,尽管他年龄比周瑜小,可周是小生扮,他却有胡子,观众也认可,因为他比较老成持重。但在《诸葛亮招亲》中则以小生扮演,就是要突出表现其年轻,又没有周瑜在旁。再如玄奘这个人物,一般在猴戏中是以老生扮而不戴胡子,但在《盘丝洞》中又是以小生扮演,因为他是在旦角群里,环境所致。从遗留下来的传统戏中,完全可以看出,以往的前辈艺术家们是很注重角色的搭配的,尽量做到不缺门、不重样。如《四杰村》里的余千是武生俊扮,而在《刺巴杰》里为了避免与骆宏勋相混,余千由净角扮。但艺术毕竟不同于生活本身,于是在《白良关》里,又有尉迟恭与尉迟宝林均为净角扮,形成“大黑、小黑”别具一格。
“跨行”的戏也不尽相同,如《翠屏山》里的石秀有三种演法,谭鑫培(老生)、高盛麟(武生)、叶盛兰(小生)都演过,各具特色,他们是自己演自己的行当,称之为“两门抱”。马连良演的《清风亭》,老旦由马富禄丑行应工,唱的是真正的老旦,与自己的原行当毫无相似之处。再如,当初谭鑫培的父亲谭志道(老旦)演《沙桥饯别》里的玄奘时唱的既非是老旦,又非小生或老生,而是介于他们之间的更符合于玄奘这个年轻有道高僧的身份的演法。京剧里表现人物的手法很多,不论怎么演,只要合情合理,刻划的人物“象”就行。
我希望专业艺术团体克服困难,挖掘整理一些“新”戏繁荣戏剧舞台。
(摘自 《谭余门下女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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