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情入理的裘派唱腔

当前，京剧花脸的演唱艺术大都崇尚裘派。裘派创始人裘盛戎先生是继名净金少山、郝寿臣和侯喜瑞之后，融会贯通了铜锤、架子花脸的艺术特长，将花脸的演唱艺术大大向前推进了一步的通才。裘派的唱腔韵味浓郁，脍灸人口，尤令人赞叹的是，他完全是在"进入角色"、"进入剧情"的前提下，创造出优美动听、耐人寻味的唱腔来的。
裘派名剧《姚期》，当镇守边关的老臣姚期(裘盛戎饰)奉刘秀旨意还朝时，就有"伴君如伴虎"的不安心情，尤其对郭妃(奸臣郭荣之女)更是惟恐得罪，当他突接郭妃赐酒时，唱了两句："老臣我年迈如霜降，娘娘待老臣恩如山。"他在"老臣"和"年迈"之间有意停顿一下，表现出老人说话有些断断续续。"娘娘"二字，唱得轻柔纤弱，有委曲求全之意。"待老臣恩如山"的"山"字，用了一个较长的拖腔，把姚期此时诚惶诚恐的复杂心情，表现得淋漓尽致。当得知其子姚刚砸死国丈郭荣时，他怒斥姚刚，唱道："小奴才做事真胆大。"这"小奴才"三字用了大有石破天惊的高腔，把他的意外心情充分表达了出来。下一句："打死了国丈你犯王法"的"犯"字，移用了麒派须生的哭腔，把姚期的怒、恨、悲、悔之情和盘托出。
他在《铡美案》演包拯，更是有血有肉且严肃可亲。他在那个"包龙图打坐在开封府"的大段唱中，当唱到"到如今她母子前来寻你"时，"她母子"三字唱得怜悯悲凉，以触动陈世美的良心。下一句"为什么不相认反把她欺"，"为什么"三字如同日常说话的反句。再唱到"我劝你认香莲是正理"，完全是一派正言规劝的腔调，非常通情达理。
在《将相和》中，他饰演的廉颇对赵王封蔺相如为相大为不满，决心"俺要在长街之上把蔺相如羞辱一番"，这句唱得急切而不顾后果。下一句"人来与爷你们把路来断"，唱得唯我独高，傲视一切。还有在《群英会》周瑜打黄盖的"苦肉计"前，他演的黄盖对周瑜唱道："周都督休得要大礼恭敬，俺黄盖受东吴三世厚恩"。唱"三"字时凌空拔起，犹有横扫五岳，鹤唳九天之势，表现出黄盖的爱国之情。
正因为裘派的唱腔字字句句都是与剧中人、剧情融为一体、入情入理、所以裘派艺术一直有着广泛的观众。

（摘自 《缘分》 中国文联出版社）

吕铭康：青岛人民广播电台 京剧节目主持人（中国戏剧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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