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谈京剧《铁弓缘》中一个唱段的修改

中央“三并举”的戏曲创作方针很正确、很英明，不少传统戏曲很有加工、整理的必要。例如著名京剧表演艺术家关肃霜主演的《铁弓缘》虽说已拍成舞台艺术片，但这个剧本中的一些唱词和说白等也还值得加工、整理，不断提高。其中《待嫁》一折里女主角陈秀英有“盼佳期”一个较长的唱段（见1982年云南省文化局戏剧工作室内部出版的《云南剧目选辑》第1期和该剧影片），这是表现人物内心活动和花旦应工的重要唱段，也是这出戏的重点唱段之一。这个唱段唱做俱全，细腻生动，难度很大，颇能体现关肃霜的表演艺术和流派风韵。但是，该唱段却存在这样那样一些不足之处，本文拟提出来就教于京剧方家和广大观众，并供今后修订时参考。其唱段原文如下：
陈秀英：（唱）
仗宝弓订姻缘喜出望外，
兴冲冲终日里笑口常开。
堪羡他好武艺身手急快，
我敬他扶危困侠义襟怀。
备装奁裁嫁衣（把）老娘忙坏，
（奴也）调银针，理金线，绣好花鞋。
理青丝巧梳装更添风采，
试新装添抚媚羞煞裙钗。
往日里光阴如梭过得快，
这几天红日当顶（它）总磨挨。
以上这个唱段除了有错别字外，还有好几处地方用词不准确和存在其它毛病。例如唱段中“装奁”、“梳装”的“装”和“抚媚”的“抚”均为别字，我们一般只说“结姻缘”，不说“订姻缘”；“身手急快”不如“身手疾快”含义好，用“急”想是“疾”之误；陈秀英是一位性格豪爽、刚毅泼辣的侠义女子和巾帼英雄，在这段唱词中让她文绉绉地称“奴”也不大好，因为不符合人物的性格、身份和口吻；“调银针”动宾搭配不当，没有这种说法；“羞煞裙钗”不如用“喜煞裙钗”更能表现陈秀英待嫁时的喜悦心情。总之，这个唱段还比较粗糙，是否可作如下修改：
陈秀英：（唱）
仗宝弓结良缘喜出望外，
心花放乐滋滋笑口常开。
堪羡他好武艺身手疾快，
实敬他扶危困侠义襟怀！
备妆奁制嫁衣（把）老娘忙坏，
我也飞针走线，走线飞针，描花绣朵，盘蝶绕凤，赶绣花鞋。
巧梳妆添妩媚仪容增彩，
古镜前试新装喜煞裙钗。
成亲后与匡郎互敬互爱，
襄助他报国家大展雄才。
这两日只恨佳期难等待，
只盼着迎亲花轿早到来！
往日里光阴如梭过得快，
喜庆日红日当顶（它）总磨挨！
19年前，笔者曾带着这个唱段的修改大意和《铁弓缘》的其它意见去登门拜访我所熟悉和敬爱的关肃霜老师，她十分虚心和认真地听完了我的意见和建议后诚恳地说：“你的意见大部分很正确，很中肯，我们要向你这个教语言文字的老师学习。《铁弓缘》这出戏以前好像还没有剧本，只是师傅口传心授。我能上演这出戏，一半是当年十几岁时在武汉学戏时看戴绮霞老师演出记住的，一半是后来戴老师给我念戏、说戏、教戏时用心记住的。虽然经过多年演出，却没有认真修改过。1979年到云南建水等地慰问部队演出两个多月结束后，就忙着赶去北京拍这个戏，时间太仓促了，加工、整理的同志也来不及从容思考、精雕细刻，所以才留下了不少遗憾！我一定会听取你的宝贵意见，在今后的舞台演出中加以采纳和提高。”
笔者听了关老师这些发自肺腑的话后，很激动，便情不自禁地说：“人们常说关老师平易近人，虚怀若谷，我真是不止一次地亲身体验过了！您是那么大的京剧艺术家，这出戏又已演得那么好了，现在还能在百忙中抽出一两个小时的时间虚心听取一个普通戏迷的意见，这实在是难得、少见！”关老师听了我的话后微笑着对我说：“你别那么客套了，咱们是老熟人了。一个艺术家也不可能样样十全十美，我们正是要不断听取观众多方面的宝贵意见，找出差距，不断改进，才能提高自己的演出水平，把最好的艺术产品奉献给观众！”我听了关老师的话后只好点头称是，打心底里十分敬佩她的艺德艺风和虚怀若谷的高尚品德。
今年3月6日，是永远扎根和长眠云南边疆的京剧表演艺术大师关肃霜逝世十周年纪念，笔者把这个唱段的修改意见整理出来，把这一段往事追忆出来，一来是为了纪念关老师逝世十周年，二来是期望关老师的高足们和有关部门能把关老师留下的这份宝贵的艺术遗产和她的代表杰作继续发扬光大，把《铁弓缘》演得精益求精，更加好上加好！把这个剧本进一步加工、整理好，正式出版出来，好让广大京剧演员和票友学习和演出，并告慰关老师在天之灵！

(此文原刊载于《云南戏剧报》第39期，2002年4月28日出版的内部刊物)

云南大学成人教育学院 张在云 2002年5月9日 修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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