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焦挺

1962年-1963年 初稿
2002年5月29日 修订
云南大学张在云 谨记

剧情简介：梁山打破大名府后，梁中书写本申奏朝廷，蔡京见本大怒，奏过皇上，差人往凌州调遣水火二将单廷珪、魏定国尽起本州军马前来征剿梁山。宋江闻报，急差关胜、宣赞、郝思文率兵前去迎敌，又差林冲、杨志领兵接应。李逵再三要求参战，宋江不允，李逵气呕，便私自下山，欲与林、杨二人同去。二人见李逵后晓以大义，责其不该违令下山，应速回山听令。李逵省悟，急回梁山，途中与焦挺相遇，比武相识，结为金兰，并一同到寇州枯树山顺说鲍旭同归梁山。
这是我40年前根据《水滸》第67回改编、创作的京剧《大破凌州》中的一折戏，它以架子花脸和短打武生应工，唱、念、做、打俱全，很能施展演员的艺术才能和表演技艺，拓宽这两个行当的戏路。现再作加工、整理，以便就教于广大专家学者和戏友，敬请批评指正！若有专业、业余剧团或演员、票友愿意演唱此戏，请告知在下，定当亲来观摩助兴。 人物：李逵（架子花脸）、焦挺（短打武生）、时迁（武丑）。

时间：大宋徽宗宣和二年（公元1120年）春某日下午。
地点：从梁山往凌州的路上。

李逵：（内唱）
昨夜里瞒哥哥私下山往--
（李逵腰插双斧，"走边"上）唉！
（接唱）
俺一时好糊涂行事荒唐！
险些儿犯军纪又把令抗，
大不该去凌州私下山岗。
多蒙得众头领好言劝讲，
再不能使性子自作主张。
我这里猛省悟急回山上，
见大哥请责罚面带愧惶。
（白）俺，梁山好汉黑旋风李逵。只因水、火二将要起兵攻打梁山，宋大哥命关胜等前去迎敌，林冲、杨志等随后接应。俺有心同往，宋大哥却不教俺也去，故与哥哥生了口气，因此昨夜瞒了哥哥，私自下山，只说赶往前途，与那林冲、杨志二位哥哥一同前往，谁知他二人见了，说俺不该私自下山，也不教俺同去，要俺依然回山。唉，说得是呀！讲得对哪！若不是二位哥哥指迷，俺岂不又再违反山寨军令哪？
（唱）
俺李逵性粗鲁实在莽撞，
多少事被搞砸教训非常。
在家乡杀了人大祸来闯；
闹江州悔不该乱把人伤；
沂岭上为取水老娘命丧，
可怜她年迈人葬身虎狼；
想前番扈家庄独行独往，
俺不该错杀那一丈青爹娘。
这件事好愧悔尚记心上，
见三娘不由人面带愧惶。
曾记得杏花村土豪恶霸将人抢，
他不该为非作歹冒称梁山宋江。
俺李逵不查不问怒火万丈，
竟相信宋大哥强抢娇娘。
提板斧就闯回那梁山上，
砍倒了"替天行道"的杏黄旗，悔不该大闹忠义堂！
幸喜得查清事实明真相，宋大哥深受冤枉，
俺只得负荆请罪，请罪负荆，跪地求饶，脸面无光！
多感得宋大哥量如海再三宽让，
若不然立下了军令状早该命亡！
倘若是再这样粗鲁孟浪，
岂不又犯军令再惹祸殃？
迈开了大步俺且急回山上，
也好对宋大哥细说衷肠。
（李逵下）
焦挺：（内唱）
遭不幸二双亲被诬丧命--
（焦挺背插单刀一把上，接唱）
丢下了俺焦挺孤苦伶仃。
没奈何投亲友东走西奔，
众亲友怕牵连冷面如冰。
鲍旭兄在寇州聚义山岭，
俺只得投奔他入伙安身。
（白）俺，没面目焦挺，乃焦家将门之后。恼恨蔡京老贼在朝专权弄政，残害忠良，诬奏我父镇守边关不力，有反叛之心。那昏君不问青红皂白，竟将我那爹娘人等拿解进京，午门斩首。天哪！天！可怜我那双亲就这样地被活活冤屈而死……（挥泪）是俺闻得凶信，逃走江湖之上，一向投亲不着，生路无门。近日闻得我那结拜义兄鲍旭已在寇州枯树山前聚义，俺有心前去投奔，共图报仇良机。（叫头）我说蔡京哪！老贼！我与你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此仇不报，誓不为人也！（看）观看天色尚早，待俺急行一程！（边行走边唱）
老爹爹将门子武艺高强，
教得咱习精了拳棒刀枪。
我焦家本是那忠臣良将，
辅杨家镇三关四海名扬。
蔡京贼在朝中营私结党，
忠良臣哪一个又有下场？
某的父忠心守边遭冤枉，
竟被诬遭杀戮好不惨伤！
思想起不由人心中凄怆，
何日里杀奸贼祭告爹娘？
鲍旭兄举义旗枯树山上，
去寇州我与他共谋良方。
且喜得今日里天气晴朗，
为父仇哪顾得奔走慌忙。
（焦挺圆场急行）
李逵：（"急急风"上，唱）
一轮红日照头上，
春风拂面百花香。
沿途美景无心望，
快步如飞回山岗。
（李逵低头急行，不防与焦挺迎面相撞，李逵被撞倒在地，焦挺不断望着李逵打量）
李逵：（看到此情，心中怒恼）可恼！
（念）
你这厮行路不长眼，
为何将俺来撞翻？
一双贼眼盯住老子看，
难道你要行凶抢盘缠？
焦挺：（闻言怒恼）呀呸！是你这黑厮撞着俺，还是俺撞翻了你？
李逵：你撞翻了老子！
焦挺：大胆！（念）
黑厮说话好大胆，
口称老子太刁蛮。
爷爷本是英雄汉，
岂是强人抢盘缠？
李逵：嘿！（念）
看你这般来打扮，
不是强人是贼男！
焦挺：可恼！（念）
闻此言不由俺豪杰气破胆，
痛打你几十拳俺心还不甘！
李逵： 哈哈！看你这个瘦小子，好大的火气哪！是不是要与你黑爷爷见过高下哪？
焦挺： 俺观你来者不善。
李逵： 善者不来。
焦挺： 看打！
（开打，李逵不敌，被焦挺使出焦家特有的功夫，一拳打倒在地，焦挺赶上仍要打）
李逵：（急拦阻）好汉住手！（焦挺住手）
（念）
叫声好汉且慢站，
听俺把话对你谈。
观你使得好手段，
姓甚名谁说与俺。
焦挺：（接念）
爷爷无名无姓谁敢唤，
痛打你几十拳又再谈。（又欲打）
李逵：气死俺也！（念）
贼厮说话你将俺慢，
拔双斧与你战一番。
（两人各出兵锐 ，开打，李逵不敌，又被焦挺使出焦家特有的功夫，一腿踢翻在地）
李逵：好小子，好手段！今日俺算输与你了。（从地上爬起，欲走）
焦挺： 慢来！（李逵停住）俺观你也非等闲之辈，姓甚名谁？何不对俺讲来！
李逵： 今日俺输啦，不好说出。
焦挺： 但讲无妨。
李逵： 且慢！（背白）俺观此人，武艺高强，英气勃勃，想非奸佞之徒。何不对他说了，他若愿意，将他引荐上山，岂不为咱山寨立个功劳，我那哥哥也就不会怪俺私自下山啦！我便是这个主意。（对焦挺）好汉，既要问俺，你且听了！
（唱）
我家本在沂州郡，
务农为生度光阴。
打死土豪天涯奔，
江州为牢暂安身。
大闹江州人人敬，
追随宋江上山林。
你要问俺名和姓，
黑旋风李逵便是俺的名。
焦挺： 撒谎！（唱）
黑汉说话你谎谁信？
冒充梁山好汉诳俺听。
李逵：（接念）
俺本实言你不信，
哪有假充来冒名？
焦挺：（接念）
世间多少古怪事，
也有李鬼冒充过李逵名？
李逵：（接唱）
那是坏人冒名姓，
不该剪径在山林。
俺本堂堂男儿汉，
岂肯骗你乱冒名。
信不信来凭在你，
哪个同你多劳神！
（想起要回山，急着欲走）
焦挺：慢来！（唱）
空口说来难相信，
又有甚么作为凭？
李逵：（接唱）
两把板斧来为证，
难道你还认不真？
焦挺：（接唱）
你既是梁山一好汉，
且问你眼前有一桩事情。
（白）你既是梁山好汉，俺倒要盘上一盘。
李逵：你且盘来。
焦挺：那梁山眼前有一桩大事你可知道？
李逵：哈哈！怎的不知！（唱）
那水火二将实可恨，
要与俺梁山动刀兵。
焦挺：（接唱）
梁山已有人把兵领，
是何人统兵你且说俺听。
李逵：（接唱）
关胜领兵打头阵，
林冲、杨志随后跟。
任你盘来任你问，
咱山寨之事俺尽知情。
焦挺：（完全相信地）啊！（唱）
查罢言来问过姓，
果然是李逵下山林。
走上前来忙跪定--（跪）
急忙叩拜英雄人。
李逵：（唱）
好汉莫跪且站定，（双手扶起）
把你姓名说俺听。
焦挺：请听了！（唱）
祖籍河北中山郡，
焦挺便是俺的名。
只因朝庭出奸佞，
蔡京害死二双亲。
无依无靠天涯奔，
飘泊江湖打单身。
李逵：（接唱）
你今要往何处去，
有甚事情忙不停？
焦挺：（接唱）
故友聚义枯树岭，
投奔他处去安身。
李逵：（接唱）
你既有此好本领，
为何不去投俺宋公明？
焦挺：（接唱）
早想投奔宋头领，
怎奈无有引荐人。
今日得会尊兄面，
望兄引荐上山林。
李逵：好！（接唱）
有心同你来结拜，
你看可行不可行？
焦挺：（接唱）
多蒙仁兄不见弃，
天大一桩好事情。
李逵：（接唱）
问你今年有几岁？
同叙年庚与时辰。
焦挺：（接唱）
焦挺今春二十单八正，
李逵：（接唱）
俺今年三十有些零。
焦挺：（接唱）
你是兄--
李逵：（接唱）
你是弟--
焦挺：（接唱）
当天一拜把誓盟：
李逵：（接唱）
要学那桃园三结义，
焦挺：（接唱）
莫学那孙庞斗智人！
李逵：（接唱）
弟兄今日来结拜，
焦挺：（接唱）
金兰结义似亲生。
（白）你我当天一拜！
李逵：当天一拜。
（牌子。同拜，起立）
焦挺：啊，大哥，适才小弟甚是莽撞，有伤哥哥，倒要恕罪。
李逵：刚才俺的言语粗鲁，兄弟休要计较。
焦挺：好说了。
李逵：（心慌意乱地）啊，贤弟，俺们哥俩赶快回山去吧！（拉焦挺欲走）
焦挺：啊，兄长且慢！小弟有一事相告。
李逵：你且讲来。
焦挺：小弟有一结义之兄，人称丧门神鲍旭。此人原在我父军中为将，同小弟有八拜之交。我父被奸贼所害，他竟受牵连，愤恨不平，伙同众家军校人等，杀了那新任长官，反上寇州枯树山前聚义，我与兄长不如且去顺说了他同上梁山，引来这标军马，以作进见之礼，岂不甚好？
李逵：（一想）好倒便好，只恐他不肯同上梁山？
焦挺：那鲍旭亦久仰宋头领大名，如雷贯耳；小弟与他结义手足，情同生死，此番同去顺说，量无不允。
李逵：哈哈！好哪！荐人上山，是俺份内之事。我那宋大哥最喜爱英雄豪杰上山聚义，为了俺山寨兴旺，俺且与你走上一遭。
焦挺：请！
李逵：走吧！（两人欲行）
时迁：（内喊）哥哥慢走！哥哥站住！
（两人停住，时迁"冲头"急上，念）
大哥命我下山往，
寻找李逵回山岗。
（白）李大哥哪！你为何昨夜私自下山？宋江哥哥为你忧得好苦！如今分四路寻找你去了；也算被俺寻着，快快同俺回山去吧！
李逵：你且住了吧！俺与宋大哥生气下得山来，一事未做，怎好回山？
时迁：（不满地）哼！难道你敢不听哥哥军令，要私自去到凌州吗？
李逵：不！俺岂有不听哥哥军令之理。俺正要回山--
时迁：哈哈！这就好了！这就对了！
李逵：咳！你急甚么？且听俺说与你听！
时迁：（态度转变地）好！哥哥你且讲来！
李逵：是这么样回事：俺正要回山，恰巧与这焦挺贤弟相遇。如今俺们商议好啦，要去到寇州枯树山，顺说了那鲍旭同来山寨入伙，又再回山未迟。
时迁：这也确是好事一桩。
李逵：时迁贤弟，你且先来与这焦挺贤弟见个礼吧！
时迁：啊，那是焦挺贤弟。
焦挺：那是时迁仁兄。（两人同见礼）
时迁：李大哥还是不用去啦！免得哥哥悬念。你们都同咱先回山寨后再说吧！
李逵：罗嗦！难道荐人上山不是为了咱山寨之事？咱梁山不是招纳四方英雄的吗？难道哥不许可？哥哥不喜欢？（冲上时迁面前）
时迁：这……
李逵：你若不与俺们同去，就烦贤弟回山将此事禀明哥哥，待俺们顺说了鲍旭，随后便还。
时迁：（一想）也好。俺便与你先回山禀明哥哥，不然，他定会责怪你的。
李逵：哈哈！这才是俺的好贤弟呀！这才是话嘛！如此，有劳你啦！拜托你啦！
时迁：请！（欲下）
李逵：转来！
时迁：转来何事？
李逵：可与俺千万告知哥哥，俺不去凌州啦！
时迁：知道了。（时迁下）
李逵：（对焦挺）啊，贤弟！
焦挺：大哥。
李逵：天色不早啦！俺们快赶路吧！
焦挺：遵命。
李逵：（心情愉快地）走哪！
（唱）
一片春光好美景，
焦挺：（接唱）
脚踏芳草把路行。
李逵：（接唱）
泉水低流高声吟，
焦挺：（接唱）
道旁景致色色新。
李逵：（接唱）
蝴蝶飞舞将路引，
焦挺：（接唱）
夕阳落满天红彩霞缤纷。
李逵：（接唱）
此番去到枯树岭，
焦挺：（接唱）
同说鲍旭上山林。
李逵：（接唱）
眼观见红日落山黄昏近，
焦挺：（接唱）
到前途打旅店暂且安身。
（两人圆场，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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