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新社台北十二月十二日电 位于台北市延平南路九十八号的“中山堂”二楼的“堡垒咖啡厅”内,飘散着咖啡的浓香。国光剧团的名角与台北票友在此雅聚,以座谈往事的形式,为下月举办的“禁戏汇演”揭开序幕。
二00六年一月十三日至十五日,国光剧团将在“中山堂”推出“禁戏汇演”活动,三天演出的十部戏码,过去均有禁演的遭遇。
国光剧团艺术总监王安祈是位满腹经纶的专家,她回忆说:“在台湾政治尚未开放的年代,政府对艺文活动、艺术创作有一些审查制度。当时不止有电影的‘电检处’,还有禁书、禁歌、禁戏等,即使在军政体系翼护下的京剧团也不能自免。”
京剧曾是二十世纪数十年间台湾最为流行的大众娱乐之一,犹如今日台湾年轻人多会唱周杰伦、孙燕姿的歌,随军来台湾的将士的文康活动亦以京剧为主,军中剧团应运而生。
王安祈介绍,军中剧团演出之前,戏码先要送“国防部”审核,首次推出的新戏还要送交“教育部”领取准演证明。禁演的原因并不明令对外公布,没被核准的戏就此冷冻,不会通过媒体被社会讨论。
王安祈细细道来:此次将由青年武旦戴新怡、武生李佳麒主演的《无底洞》,是《西游记》孙悟空大战玉鼠精的武戏,被禁原因是此剧为一九四九年后在大陆新编上演;《赤桑镇》又称《铡包勉》,也是一九四九年后在大陆新编上演,大陆由老旦饰演包公嫂娘,“戒严时期”台湾的大鹏剧团改用青衣演出,偷天换日,曾得以通过审查。
此次将由魏海敏首度演出的《昭君出塞》,当年遭禁的理由是剧中有“文官济济俱无用,武官森森也枉然,偏教俺红粉去和番”的唱词,这是挑动政治神经,对政府文武官员大不敬。
此次将由唐文华主演的《让徐州》,讲述三国徐州牧陶谦病重,坚持要将徐州交给刘备掌管,此剧当年遭禁的理由是“容易让人联想到中日徐蚌会战的徐州失守”。
《春闺梦》是程(砚秋)派名剧,取材自唐诗“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剧情充满反战思想”是此剧当年被禁的原因。
《四郎探母》在海峡两岸均曾一度列为禁戏,理由均为“汉奸叛国,不忠不孝”。台湾艺人为“不忠不孝”的杨四郎改了九十一个字的戏词,又加上“献北国地图”的剧情,审查就放过了。
戏码被禁,还有政治以外的原因。此次由国光剧团当家老生唐文华和青衣陈美兰主演的《斩经堂》,又名《吴汉杀妻》,是“麒麟童”周信芳的名剧,被禁原因是“杀妻违反伦常,有害善良风俗”;《大劈棺》叙述庄周妻子田氏劈棺取脑髓,被禁原因是“淫荡、残忍、有害善良风俗”。
《关公升天》(另名《走麦城》),讲述关公“大意失荆州”遭魏、吴夹击败走麦城,有惨烈悲壮的武戏。国光剧团主排张义奎起身说到:“此剧并没有被任何单位禁止,是一般戏班出于对关公的信仰及演员的禁忌,多不敢演出此剧,视为不祥。平时演任何关公戏,剧团都特别谨慎,饰演关老爷的演员,要齐戎礼敬,而《走麦城》演关圣升天,自然戎慎恐惧。我们这次演出前,团长、艺术总监和主要演员,要特别、专程到行天宫上香祈求关公神灵庇佑。”
剧目被禁总会带来遗憾。《霸王别姬》是梅兰芳代表作,表现“霸王”的末路之悲是当年台湾的禁忌。此戏被禁,梅派演员的演出就失去了核心内容。台湾艺人也很机智,他们游走尺度边缘,在缝隙中呼吸,改剧名为《虞姬恨》,剧本没动,剧名强调女性的爱情遗恨,再次送审,安然通过。
国光剧团陈兆虎团长介绍说,为了让观众更加了解禁戏的背景及原因,在每出戏开演前,将用诙谐的语调自我解嘲并且“颁奖”,奖项名称非常“爆笑”。记者追问,他笑而不答,“到时进剧场便知。”
聚会者谈起往事,已心平气和。王安祈说:“我们举办‘禁戏汇演’是要和全体观众一同挥别政治的过去,迎向艺术的明天。”(中新社记者
耿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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