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题头与『我演我!我非我?——戏曲的困惑之七』题头同样,是笔者杜撰的。容人联想,但与洒家无干!笔者登临论坛,贪得一个思绪发挥自由!才不去想这“字、词、句、段、联”有人早已用过。既无求于人什么,也就用不着迷信权贵!那么笔者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对“演戏演谁个”这个问题这样感兴趣?原因正在于京剧作为一门艺术,它在民族文化领域里,我要弄明白它的价值观念。当然,这对于行家和资商特高的人而言,他们拎起一付对子,似数学家面对一个定理,认定历史早已公证。因此,认识?简直是小菜一碟!彼们俯瞰训令于我,去苏州中张家巷戏曲博物馆看看!是呀!八十年代前后,笔者转游于该地久矣,其间就教于姑苏专业、票界人士多矣,可惜洒家智弱脑愚,仍无法通晓京剧行内其中诸多因果!

幸好纵有高校大才,亦有幼稚小园,社会上天才无奈与愚氓同存,京剧论坛之上,“东家”尚还容得洒家愚冥绕舌!废话少说、言归正传。 电视剧曾编演三国戏,其间也有群英会情节,周瑜、鲁肃、孔明三人互打哈哈,干笑几声也就一带而过。当然,绝对是演人物。以演人物和剧情见长的电视剧,长到可以几十剧,其间一环扣一环,一节联一节,故事兴许生动,情节兴许曲折,每个演员演一个人物,有好事者也会一赶三、五,应该说会留下相当的印记。可是时光推移,日见淡忘。因此,以情节、人物取胜的电视剧,人们常冠以肥皂剧的戏谑,恰似肥皂使用,每次洗掉一点,待等洗完了,再买一块,什么印记都没有留下,譬喻颇见贴切。试问看过电视剧“三国演义”的诸君,留下多少深刻印象?而京剧演来,洒笑,饮酒,舞剑、发怒,痴睡,告饶等等,恰似通用件拼装一般。这京剧程式化特有的组合,给人留下了无法磨灭的印象。究其因果,是什么原因呢……

而京剧艺术的演绎,在剧情和人物上,实在更有点草草了事,颇授人话柄,诟病不息。弄不好来个折子戏,既无头、又无尾。一些入了迷的“戏疯子”,跑进戏园子,似乎就只想听《刺王僚》的“见一条鱼儿在那水上走……”,《铡美案》的“包龙图打坐在开封府……”,《探阴山》的“悲惨惨、惨悲悲,阴风绕……”似的。而看来也呒啥了不起的一些唱词,恰是实在难忘。让尔今的新编剧目,也创造那么一两句能久留的唱词,倒不那么容易,好象未曾有过。更没有见过为尔今的新编剧目而“发疯”的京戏迷了,这究竟又是什么原因呢…… 笔者“言归正传”只说得两段开首,余下皆是……号,何为?倒不是半吊子,江郎才尽矣!更无况而今风气,借用维克多·雨果在《悲惨世界》中的话语:“在我们今天所处的这个时代,多少人低着头,鼓不起劲的时代,在这个充满了以享乐为荣,以追求短促无聊的物质受用为急务的行尸走肉的环境中,……”也许是生活的压力,人们不胜耐烦,去追索事物的本源。因此,提出一个见解,人们只想省力点,快告诉我一个字:“对”还是“错”。实在是事出有因,可以理解。

更加上京剧艺术,在传承的两百多年间,它的技艺在不断“细化”,而在情节连贯,合乎生活的真实上,一点无有“长进”。却害得尔今插足京剧的话剧大导们大上其当,对传统京剧的家什,照数搬过来罢,难!把标千京剧的旧瓶全数掷掉罢,又不敢!结果,极易料断的是,尔今的新编剧目,闹了个不伦不类!这一切,也不能用对或错来了断!正是在这时尚混乱的思绪中,有老艺人还发出了更不和谐的“杂音”,说“演戏是演自已,不是演人物”。积数十年演艺的行家,所发出的心声,似笔者辈焉能武断地、常规地、纯理论地加以否定呢?笔者在前两文中,反复强调的是老艺人演了一辈子戏,得出的“演戏是演自己”的观念,言词似有不贴切处,也切莫轻易视为不屑。说不准有其因果、奥妙于其中。笔者无有高深的学问,尔今科技,探索人类起源,宇宙无垠,尚无有定论。艺术的表述当有多种见解,就极正常了!

由此,笔者想起了南唐后主李煜的《虞美人》词:“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这词李煜是原创,写的是帝王生活的回顾,倾注了李煜的情怀。可给后人心灵上的共鸣和震撼,是李后主所未预料的。李煜若是在演《虞美人》的戏,他演的是自个儿,一点儿都没有错。若由京剧来演,演这个倒霉的皇帝,当然得加进京剧的东西,板式用西皮,还是二黄;脚色起小生,还是老生;用不用哭头,加不加嘎调,唱不唱倒板。老先生编演成功了,再修补,再增删,反正京剧行中大衣箱、小衣箱、纱帽、雉翎、靴袍,七长八短一大娄。教给学生似北京填鸭,要学的实在太多。实实在在,来来来!你再走一遍!膀子抬高一点,对!身子侧过一点,好!翻个抢背,当心!闹不好屁股上就挨了一板。先生教学生,学生变先生,再教学生,一代又一代。恰好比小学生背乘法口诀,你只管背来!把人物刻划,情感表达,这些道道儿,无有这闲功夫,且先掷在了一边。实际情况大概就是这么个样子罢!

京剧就是京剧,京剧的教、学,它兴许是原始的,守旧的,与时代格格不入的。可是,京剧有它特定的规律。也曾有它的辉煌所在。笔者请教过姑苏城内老一辈的杜克勤先生,贵州省京来的王凯老师,苏昆老一辈化妆师贺汝云老师,远涉重洋请教过盛字辈的哲嗣,得到的大略也正是如此!你硬要往斯坦尼…上去套,话剧的大导们废话一大堆,再来个与时俱进,贪官多了,弄它个“廉吏于成龙”,树作了“标兵”;法院有黑门,来一个“陈三两”,“法官妈妈”形象光辉。惜乎!京剧承受着不该承受的重负,这般、那般,向左、向右,京剧被折腾来、折腾去,这真好比乡下小伙进兵营,老兵教新兵,一二一,是队列,可怜见地,这小子迈左腿,竟然伸了左手;迈右腿,还是伸了右手!

“寿陵失本步”,好端端的京剧,成了“丑女效颦”。怨谁个?哀哉呜呼!

在民族文化领域里,京剧艺术实在是门很重要的学科,它把本民族人生的真谛,用简洁的手法,浓缩的神态,写意地表演出来。因此,粗略地听取,对于爱好者是一种享受,深沉地思索,传统京剧内含人生的方方面面,透露着真实与厚重!而老一辈艺人的表述,笔者当然还得谦卑而诚恳地多听取,耐心且虔诚地再摸索……

本贴由鹧鸪天于2006年2月08日22:57:41在〖中国京剧论坛〗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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