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华大戏”缘何难流传

白玉兰戏剧奖得主邓沐玮呼吁应重视戏曲艺术的赏玩性

“现在京剧，一台比一台更辉煌；然而，一台‘思想很深刻’的大戏，在戏迷中就是难流传。为什么？”在昨天举行的本届白玉兰戏剧奖获奖演员座谈会上，来自天津京剧院的著名裘派花脸邓沐玮发出如此质问。这一“大胆”言论，立即引起获奖演员、专家和院团领导的强烈共鸣。
走过全国很多地方、看过很多新编京剧的邓沐玮感叹，现在各个京剧团创排新戏，常常有意无意在投资、舞台规模上互相攀比。最近在西安举行的第八届戏剧节上，不少剧目不惜巨资把真实的亭台楼阁、小桥流水搬上舞台，19台剧目中，投资上百万的有很多。
山西剧协副秘书长王笑林认为，传统戏曲一桌二椅的简单舞台，固然已不能满足现代观众审美的需要。但过分追求豪华舞美，必然让布景占据了舞台，妨碍了演员的表演，使演出的观赏性大打折扣。京剧首先是唱、念、做、打，其次才是舞美和灯光这些外在的包装。而在实际的艺术创作中，这两者的位置常常被调个个。
一些形式辉煌、“思想深刻”的新戏，在戏迷中，为什么很少被传唱？邓沐玮认为，这与排演新戏时，主创人员重编导、重思想、轻唱念、轻表演有关。一台新戏，可能花一两年打磨剧本，导演也要花几个月进行导演构思，但留给唱腔创作的时间常常只有一个月。想当年，京剧老生名家杨宝森创编《文昭关》的唱腔时，“闭门造车”、精心设计了好几年。另外，现在很多京剧演员都过分依赖“唱腔设计”，自己不能根据人物和规定情景设计唱段。短时间里要让“唱腔设计”设计出一台新戏各种行当、各个流派的全部唱腔，除了套用现成的流派唱腔，他还能怎样？邓沐玮质问，如此编创的唱腔，又如何能被戏迷传唱？如果新戏的唱腔不能在观众中流传，那这新戏的生命力又在哪里？
新编的戏曲确实应有思想性和教育意义，但由此，戏剧娱乐观众的功能往往会被掩盖和忽视。邓沐玮认为，思想并不深刻的《四郎探母》能久演不衰，观众留恋的是那些脍炙人口的唱段；武戏《挑滑车》能流传至今，人们欣赏的是武生演员高难度的武打。著名武生演员奚中路说，现在的新编戏里，演员身上没“玩艺”，看不到令人击节的绝技，观众为何要买票来看戏？昨天在座的戏曲明星们纷纷赞同：艺术的赏玩性，是该重新引起戏曲界的重视了。（记者 张裕）

（摘自 《文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