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观众的演出

在一个叫静乐的地方，看到路边戏台有晋剧演出，由于下雨，台下只有两位观众，随着雨势增大，最后只剩下一位。剧院院长萧飞是个老晋剧演员，他说，赶上天气不好下大雨，没什么观众，可不管有没有观众，人家付钱了咱就得认真唱。

“一句句肺腑言启人猛醒，言切切意谆谆发聩振聋，抚我心壮我志慰我伤痛，我就该抛私怨为国尽忠……”

伴随着咚咚锵的鼓点儿，山西静乐县215省道路边的戏台上，十多位演员尽心的在戏台上演出晋剧《三关点帅》。天下着雨，观众越来越少，到演出结束前只有一位观众依旧站在舞台下面。

一周前开始，与朋友自驾一路向西，远离都市，寻找、感受能触动自己的影像与故事。因为想测试自己的新车一箱油到底能跑多少公里，从北京过太原后并没加油，转向佳县，发现太佳高速边服务站里的加油站不营业，眼瞅着油箱报警，只能冒雨继续向前。在一个叫静乐的地方下高速加油，返回高速路之时，看到路边戏台有晋剧演出，由于下雨，台下只有两位观众，随着雨势增大，最后只剩下一位，享受为他一个人的专场演出。

上午的演出结束，剧团的工作人员有了两小时休息时间，戏台东侧没有餐桌的厨房里支着一口锅，大家轮番削削面、盛削面，再到旁边装满卤的盆子里舀一勺卤，嫌淡的话自己再撒点盐，然后前台、后台或墙根儿，自己找个地方去吃饭。

戏台西侧的两个房间是宿舍，女演员的有扇窗户，男演员所在的房间阴暗潮湿，哗哗的漏着雨，地下铺着几块砖方便出入，大家戏称这里是“水帘洞”。

后台狭小的空间里，刚吃完刀削面的段月娥坐在道具台上休息。1991年，在胡兰村上了四年戏校的她开始四处漂泊的演出生涯，之前在汶水剧团，一年前来到这个刚成立的剧团打工。她说自己从不在家里提在外演出的艰苦，怕家里人难受。

“剧团从团长、编剧、导演、演员到化妆师、灯光师有四十多人，来自山西各地十六个县，一辆我跑业务用的小车、一辆拉演员的大巴、一辆拉道具的卡车，大家每年有大半年时间打着铺盖卷到处演出。不像省剧院有政府拨款，我们完全是自负盈亏，演员工资从六千多到两千块不等，每次搭台子会给搭台子的演员一千块钱，每个月发工资加吃用开支要十五万，挣够这些我才能有的赚。”

剧院院长萧飞是个老晋剧演员，上小学时就登台演出唱晋剧，一年前，他和别人集资一百万办起这个梅杏苑晋剧团。老萧介绍说，晋剧山西四大梆子剧种之一，又名山西梆子。虽说晋剧不如京剧有名，但这片沃土之上依旧有很多老百姓喜欢晋剧，二百多个民营剧团活跃在田头村口，这一点恐怕是京剧比不了的，咱自己能养活自己。此次来到静乐是有个庙会，纪念关老爷的，赶上天气不好下大雨，自然没什么观众，可不管有没有观众，人家已经付钱了咱就得认真唱。

午休时，两位演员在舞台上下棋，为悔棋问题小小争论一下。演出之余，除了下下棋、唠唠嗑、玩玩手机，也就没有别的什么娱乐活动。

“七十多台戏，每台戏多的演十来场少的演四、五场，效益还不错。今年中央提出反对铺张浪费，地方政府规定搞活动不能请剧团唱戏，红白喜事也不许请。”王星星是晋祠人，三年前开始入行，现在依旧是跑龙套的，每个月有两千多的的收入。他很纳闷，为什么听戏成了铺张浪费，从小的说，这下靠唱戏挣钱更难了；从大的说，这山西特有的民间戏如今本就不如过去红火，这下一来不更受打击吗？

前台，一位老演员招呼着大家准备，下午演《算粮登殿》。后台，段月娥与王星星以及其他演员打起精神准备换装。雨还在下，也许下午依旧没什么人来，可就算还是只有一位观众也得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