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剧本质上是老百姓的自我狂欢和自我满足。”
太原,别称并州,古称晋阳,因唐王朝发祥于兹,也称龙城,有史料记载,距今已有2500余年的建城历史了。
由于特殊的地理位置,在中原农耕文化与北疆草原文化的交错与融合过程中,出现了多样性的人文环境特点,且在戏曲艺术的花色品种上,并存着晋剧、京剧、豫剧、碗碗腔等众多剧团,仅民营的晋剧演出团体就多达30余家。
最勾人的不只是在剧场,而还有的是在公园、街办、大院等处临时搭起的票友点。支一张桌子,放两个板凳,挂一条横幅,便成了大家的娱乐场所。如果你是一个戏迷的话,从晨练开始,到黄昏日落,只要不嫌累,全天候都会有票友在活动。
迎泽公园是太原最大的晨练场所,一清早进去,来到藏经楼下,便可以看到票友在清唱。不需要报幕,不需要叫板,只要票友挨个轮番站到台子中央,文场的师傅们好像早已准备好了似的,鼓板一响,琴弦一拉,便唱开了。什么“不觉得,催我秦香莲,急忙上公堂,想必是包相爷,催堂来问事,吓得我秦香莲胆颤魂飞,也不知那强盗认不认咱母女”什么“骂一声,秦英你太无礼,不该去钓鱼,打死老太师,可怜他命归西,你皇爷降下罪来,要斩儿的首级,小奴才你闯大祸,你叫娘我该怎的”一阵“十三咳”过去之后,早已把观众的心绪撩拨到了迷醉的顶点。
如果在这里不过瘾,你还可以绕过藏经楼,顺着楼后的河沿,往湖心岛那里走去。湖心岛上不只是有票友在清唱,机遇好的话,还会遇到省晋剧院的老一辈名家们呢!如晋剧皇后王爱爱、电影版《打金枝》主演之一的闺门旦艺术家冀萍、梅花奖得主田桂兰、三晋名丑姬荣生、小生名宿王宝钗、刀马旦名家张友莲等。
当红的中青年演员,也会时常到这里聚聚人气。如丁(果仙)派传人孙红丽、牛(桂英)派传人芦变嫦、冀(美莲)派传人王晓萍、郭(凤英)派传人杨洋、青年新秀李明星、朱建军、方建、宋美娟等。不需要买票,不需要戏单,只见他(她)们站上去,大家鼓掌,唱上一段,大家不依,再鼓掌,便又会再唱上一段、两段、三段,有时候甚至会唱上四段、五段。你要有兴致的话,还可以也站上去,和演员同台唱一段,什么《坐宫》呀!什么《打驾》呀!什么《斩子》呀!随你去点,没一个会被拒绝的。
如果迎泽公园不算数,还有设在文瀛公园、龙潭公园、森林公园的票友点在等你呢!
文瀛公园坐落在太原五一广场背后的左侧偏北方向,是当时太原老城内惟一一处有山有水的休闲场所,孙中山北上造访太原时,曾在这里发表过演说,可惜故人已去,物是人非,大家不怎么去念想了。初秋的文瀛湖畔,虽说因为“秋老虎”的关系气温有时候会高过人们的正常体温,但却影响不了票友的定时活动。十大名票之一的耿忠翠经常在这里粉墨登场,以唱《断桥》《大堂》《莲花庵》等苦戏出名的她,对观众来说,最大的吸引力是她能把一般票友难以对付的晋剧滚白唱得音满气足、如泣如诉、摄人魂魄。文水戏迷协会、原平戏迷协会、阳泉戏迷协会等,也会组织票友来这里演出,有没有观众,他们从来不在意,为的是能与太原的票友坐在一起,切磋一下技艺。彩妆演出,成了这里的主要特色。
龙潭公园就要往北许多了。它东临解放路,南连旱西关,西傍市政府,北接城北街,园内两处约15公顷的湖水,无论天旱到什么程度,始终不竭已有上百年了。这里的票友,有固定的戏台,是由市政府拨款专门建设的。台口不算很大,但应付一般的演出足够了。龙潭公园和迎泽公园一样,那些没有固定戏台的票友点,热闹的时候,会有五六处之多。
在龙潭公园的船坊附近,就有一处票友点。据说是一个开饭店的爱戏者支起的摊子,谁想唱,谁就走过去唱,打板的,拉胡胡的,都是她花钱请来的。她自己有时候也会唱一段,只是没有嗓子,加上耳音不好,在调不在调的胡乱唱上一阵子,人们仍然会很友善的给她鼓掌。有时候,来这里唱票的票友还会因为自己唱不上吵起来,“你能不能唱的短一点啊!你一个人就占住了半小时,我们还唱不唱了?”“你这人也真是的,大家想听我唱,那没办法呀!”“咋就没办法了!唱上几句就行了!一直唱得个甚了!”“行!行!行!不要急!不要急!马上就完了!马上就完了!”说是“马上就完了!”其实,不再唱个一二十分钟,哪里还能停下来呀!
森林公园是近几年才开发出来的一处休闲场所,距太钢西门不足1公里,由于距市中心偏远一些,借着周边的商品房价格低廉,便吸引了不少收入低而房屋居住条件不是很好的老年退休人员。
这一带的票友,唱晋剧的自然去唱晋剧,不唱晋剧的则唱的是京剧或者豫剧。北京京剧院的王蓉蓉、杜镇杰携团来太原巡演,京剧票友会自发的掏钱买去多半场的戏票,为的是表达对京剧的热爱,生怕名家们来了太原冷了场。河南驻山西商会举办年会,豫剧票友则会主动去打头阵,义务为河南驻晋人员演出《西厢记》《花木兰》《破洪州》选场,虽说比起专业演出团体来,可能要欠缺一些,但表达的却是一股股原汁原味的乡情乡韵。
京剧票友的活动方式,包括豫剧票友的活动方式,与晋剧票友的活动方式差不多,但是,就京剧票友的群体结构看,其中多了不少医生、教师和机关干部等。唱戏时的气氛也会静雅一些,唱的人静雅,听的人也静雅。剧目、流派、伴奏都要讲究了许多。
说过公园票友点,其实还有邮电俱乐部、并州东街、敦化坊、下元、小店、晋源、尖草坪等上百处的票友点,真可谓说不完的票友唱不完的戏,诚如一位同仁给我留言说“没有戏剧,民间还有什么?”“戏剧本质上是老百姓的自我狂欢和自我满足。”“谁也没有资格要求他们改变自己的偏好,即使你拥有至高的权力。”
这就是龙城太原的文化、龙城太原的性格和龙城太原的票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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