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二一嗓震城乡,架工稳健又大方,唱念清晰有神韵,倾倒戏迷美名扬。”这是观众对艺名“京二黑”王正魁先生精湛演技的赞美。杰出的晋剧表演艺术家王正魁,是一位享誉山西、河北、内蒙古的花脸名伶。他从艺60余年,走出了一条由苦练到模仿、再从创造到成熟的创新之路。他在《绿判官》《劈殿》《取洛阳》《打渔杀家》《李陵碑》《打金枝》等戏中扮演的各种舞台形象,栩栩如生。许多老戏迷至今记忆犹新。
1910年,王正魁出生在山西太谷县水泉村一个贫苦的农民家庭,12岁那年拜商宝元( 艺名“活马武”) 为师,并签下5年的学艺合同。商师傅对他说:“给你起个艺名吧,太原有个‘狮子黑’乔国瑞,张家口有个‘京铃黑’郭寿山,你就叫‘京二黑’好啦! ”从此,他正式进入梨园。幼小的王正魁开始系统地接受严格训练,每天鸡叫头遍就起床,喊嗓、练虎音吼炸音,再练身段、台步、甩发、抖髯口等基本功。师傅给他念戏、说戏,一教就懂,一学就会。师傅见他悟性好、记忆力过人,再加上练功吃苦认真,对他格外垂爱,毫不吝啬地把一生积累的表演技巧全都传授给了他。此后,王正魁学艺合同期满,跟随着师傅又演了3年,便独自闯荡到太原、大同、张家口、集宁、包头等地,与彦章黑、京铃黑、牛桂英、郭凤英、冀美莲、刘宝山、刘明山、吴本荣、吴本珍等晋剧名家同台合作演戏,同时也得到了向名家、同仁们学习的机会。他常说:“演戏这一行,净末生旦丑,各角儿的长处都得学。只有集众家之长,融会贯通,才能自成一体,有所创新。”他说到做到,不耻下问。向“京铃黑”郭寿山和彦章黑认真学过唱腔运用,念白发音; 受到过“北路狮子黑”张玉玺、名须吴本荣在身段、架工方面的精心指点; 悉心琢磨过花旦冀美莲、小生郭凤英的“水袖功”“翎子功”等等。由于谦虚好学,兼收并蓄,王正魁的艺术功底日渐深厚,演技日臻成熟,唱、念、做、打诸般技艺不断出新。在各地演出中,他以架工稳健、做戏细腻、吐字清晰为艺术特色,形成了具有独特个性的表演风格,深受观众赞赏,从而一路走红。
新中国成立后,旧时被视作“下九流”的戏曲艺人,真正得到翻身解放。王正魁结束了到处奔波串班的流浪日子,加入了大同市晋剧团。新生的王正魁使出浑身解数,对自己的拿手好戏《打渔杀家》《取洛阳》《劈殿》等剧目,精益求精。他自成一体的手、眼、身、法、步的运用,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境地,赢得了戏迷们一片好评。“京二黑”在晋、冀、蒙一带,名噪一时。1953年,省里组织戏曲团体去朝鲜慰问志愿军,王正魁积极报名参加,在炮火纷飞的阵地上,为志愿军指战员演出,受到官兵们的热烈欢迎。1954年,全省首届戏曲汇演时,他与名旦筱金枝合演《打渔杀家》,获得了一等演员奖。在他担任了大同市晋剧团团长后,仍与同团的名角儿
演员红艳云、马文祥、张金元、赵双印、桃子红、九岁红( 崔德旺) 、小狮子黑( 张庆云) 等坐踞大同合作演出,连演数年,场场爆满,盛况空前,广博美誉。
1955年,长春电影制片厂拍摄晋剧史上第一部戏曲影片《打金枝》,正因为是“第一部”,导演对演员的挑选十分严格。45岁正当年的王正魁有幸入选,饰演剧中的郭子仪。这出戏除“绑子上殿”外,正面叙述郭子仪的场面并不多,唱段也有限。可王正魁结合自己的噪音条件,注重道字清晰、唱情念情,刚柔并济,把个虽有安邦定国功绩,但不居功自傲的忠臣形象,扮演得活灵活现。这种有血有肉的人物形象刻画,给行内人士和广大观众留下难忘而美好的印象。从此,王正魁的名气更大了。电影《打金枝》放映后,省内外许多青年演员纷纷慕名而来,登门拜师学艺,但治艺严谨、崇尚戏德的王正魁先生从不轻率收徒,一经收下,便精心栽培。他与爱徒邬荣的往事,在梨园传为佳话。1960年,天镇县晋剧团到河北省张家口地区演出。团里挂“头牌”花脸、24岁的邬荣,做梦都想拜名师,但苦于没机会接触名角儿。老艺人吴本荣看出了邬荣的心思,就主动到大同找王正魁,让他一定收下这个很有前途的年轻人。不料,王正魁以不了解、自己没时间为由,拒之门外。到了1961年秋,邬荣随团到大同矿区演出,他登台主演《劈殿》中的程咬金。万没想到,在观众席里坐着专程来看他演出的名净王正魁———时过一年,爱才心切的王正魁还惦记着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第二天,王正魁又悄然坐在台下,看了邬荣在《蛟悄帕》中饰演的侯贡。散戏后,王正魁找到剧团的吴团长,在详细了解了邬荣的其他情况后,慎重提出正式收邬荣为徒。
虽然正式拜师了,但师徒二人各有各的演出任务,在一起的机会很少。王正魁心里十分焦急,生怕耽误了邬荣艺术上的进步。于是,在这年的冬季,他从繁忙的事务中挤出时间,专程到天镇县晋剧团,给邬荣传授他数十年精心锤炼的演技。在排练的一个多月中,他严格要求邬荣,对每句台词、每个动作,都要认真推敲,反复体会; 要求邬荣要根据自身的条件,扬长避短,不要照猫画虎、死搬硬套,要在接受中创新。其间,王正魁白天带徒弟传授技艺、排练节目,晚上和县剧团的演员同台演出,十分辛苦。县领导非常关心他的身体,多次相邀他到县招待所“小灶”就餐,都被他婉言谢绝。每天,他都和演员们在剧团食堂吃玉米面窝头、小米稀饭、山药蛋烩白菜。有时剧团领导特意为他下碗面条、炒盘鸡蛋,他笑着拱手谢过后,一转身,端给了有病或体弱的演员。他经常说,“在艺术上向拔尖儿的人学习,在生活中和多数人看齐。”爱徒邬荣多次请他到家里吃饭,他总是不肯。后来架不住徒弟三番五次地相邀,他这才在就要离开天镇时,第一次去认了徒弟的家门。王正魁先生两次赴天镇,约一年时间把他用数十年心血、汗水浇灌的《打渔杀家》《劈殿》《取洛阳》《上天台》《李陵碑》等拿手好戏,毫无保留地传授给了邬荣。良师出高徒,邬荣的表演逐渐成熟超脱,并有了一定的声誉。后来他担任了县剧团团长,剧团的整体演出水平也得到显著提高。王正魁先生倾注大量心血的这几出戏,全部成了剧团保留、常演的剧目,观众争相观看,受到一致好评。
1986年,邬荣领着剧团在内蒙古演出时,突然收到一封加急电报———恩师病逝。他怀着万分悲痛的心情,星夜赶到大同,送别恩师。望着安详如睡的恩师,他脑海里过电影似地闪现着一代名净曾塑造的众多鲜活的舞台人物形象,心里说:“师傅一路放心走好,再塑这群舞台形象,后继有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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