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秀程派青衣——刘桂娟专场演出观后

北京这几天异常寒冷，零下10度的低温让北京人蜷缩在暖暖的家中不愿出来。
昨天北京丰盛胡同的全国政协礼堂刚过下午5点，就聚集了许多人，有青春年少，更有耄耋老人。原来晚上是天津青年京剧团优秀程派青衣刘桂娟专场在这里演出，怪不得人群中还有捧着鲜花等待入场的人。原本6：45才准入场，由于人越聚越多，天气又寒冷异常，剧场6：30就破例准入了，大家兴高采烈相拥而进，温暖如春的礼堂立即话语喧天。你看和癌症作顽强斗争的《秋声社（国子监）》票社社长车承悌老师来了，和她一起来的还有白登云的女儿白迎菊，赵荣琛先生票友弟子周锦梅女士来了，迟小秋程派网站的斑竹“20年的程迷”来了，中央电视台票友大赛金奖获得者年轻的程派名票杨秀丽来了，中国京剧杂志的封杰来了，蓝仁东等京城名票以及“迷火恋丁”等一大批青年戏迷也来了！演出7：30正点开始，上座率接近十成。
今天是刘桂娟的专场，首先演出的剧目是《刘三姐》。《刘三姐》的故事耳熟能详，这是60年代李世济先生根据歌剧《刘三姐》移植改编的。据说京剧《刘三姐》李先生只彩排过，没有正式对外演出，由于当时的政治气候就束之高阁了。今天刘桂娟演出的是《刘三姐》“说媒”一折。大幕拉开，桂林漓江的山光水色映入观众的眼帘，充满诗情画意。刘三姐出场就要了一个碰头好。刘三姐梳古装头，红袄绿裤，给人一种清新靓丽的感觉。花旦演员常穿没有水袖的裤子袄，表演起来得心应手，而青衣演员穿惯了有水袖的褶子、披，再穿裤子袄表演，总觉得别扭。但见刘桂娟手的表演很到位，几次向媒婆、莫老爷的怒指，在锣鼓的配合下非常有力，表现出人物内心世界的愤怒，收到了强烈的效果。看来刘桂娟还有着深厚的花旦底子。这折戏没有大段的成套唱腔，一段流水刘桂娟唱得声情并茂，字字玑珠。和媒婆、莫老爷的对唱，表现出了刘三姐对他们的讽刺和疾恶如仇。唱腔设计很有特色，在程派韵律的里揉进了《刘三姐》的旋律，使观众耳目一新。对刘桂娟的演唱观众报以热烈的掌声。
为了换装，中间王立军给垫了一出昆曲《夜奔》，戏剧界有“男怕《夜奔》女怕《思凡》”一说，这说明这二出戏唱念做舞功夫非常吃重，演好了实在不容易。（20多天前看了刘铮的《思凡》也是很不错，因对昆曲缺乏了解，还没有来得及介绍）有的观众说裴艳玲的《夜奔》演绝了，不知王立军今晚如何。但王立军一出场，就带着人物上来了，他帅、脆、美的表演不负众望，观众毫不吝啬的将掌声送给了他。有的观众担心，《夜奔》的火爆，《陈三两》将会不会出现冷场。
《陈三两爬堂》由程派名家李世济从河南地方剧移植并且演出。剧情是：明代进士李九经被奸臣陷害致死， 留下女儿淑萍、儿子凤鸣。淑萍被卖入妓院，改名陈三两。在院中结识陈魁，魁财尽，三两拿出私蓄助魁攻读。魁去后，鸨儿把三两卖给一富户。三两愤欲自尽，富户贿赂官府，反告三两。县令李凤鸣受贿，刑讯三两。三两申诉冤情，讲述身世。李才知是失散多年的胞姐淑萍。李再三谢罪，受到三两的严词斥责。恰遇陈魁任巡按来此，欲斩李，三两又为弟求免。
刘桂娟的这出戏正是老师李世济亲授的。全剧惩恶扬善的故事本身就十分曲折和扣人心弦，加上唱腔设计独特，充满了程派低回委婉的韵律，自上演以来就受到广大戏迷的欢迎。张曼玲老师演此剧也有独到之处，红极一时。刘桂娟嗓音甜润，吐字清晰，唱腔委婉动听，使观众为之动容。一句[西皮导板]“陈三两在大堂把话云”，响遏行云，接下来的[慢板] “公正的老爷细听分明。我本是被骗进的富春院，发奋自强夜读诗文。诗书义礼都学会，最可恨鸨儿叫我接客人。”一句一好，看来观众怕《夜奔》的火爆会影响《陈三两》的担心是多余的了。[原板]“迎新送旧非我愿，无奈何提笔卖诗文。三两银子卖一篇，从此落下了陈三两”的名。不想鸨儿狠心把我卖，卖与了年过花甲贩卖珠宝的老客人。小女子今年二十单一岁，你看我老夫少妻怎为婚？[流水]他好比马莲草栽到了银盆内，我好比金花芙蓉栽到了瓦盆。那老客一日下世去，撇得我前不着店后不归村。大老爷你心明如日月，你可怜可怜我这苦命的人哪！”桂娟唱来一气呵成。她的表演很到位，大堂受刑，表现出陈三两的痛与悲。很好地运用了水袖的抖、弹、投等技巧，贴切的表现了人物，给人以美的享受。
接下来的二黄唱腔把剧情推向高潮。“家住山东在临清，李家大宅有门庭。父名久经曾中举，老母生我姐弟二人。我名就叫淑萍女，兄弟小名桃哥儿，他大名叫，他叫李凤鸣。我的父曾经中皇榜，刘瑾贼贪贿赂转卖文凭，二爹娘双气死在报恩寺，无钱葬埋姐弟被困在北京，无奈何我头插草标把自身来卖，卖得二百两身价银，百两纹银葬父母，百两助弟读书文，劝兄弟发奋读书把功用，不要虚度好光阴，姐弟在北京苦离别。可叹我李淑萍，自卖自身更姓改名，受尽了折磨，误落到娼门，犹如红叶，飘落泥坑。满心盼望，兄弟凤鸣，不愧祖先，立志成人，为人要正，为官要清，怀念手足，为姐赎身。想不到一别十年，杳无音信。想到此处，好不叫我寒在我心，酸在我心，恼在我心，气在我心，恨在我心。”这段唱腔其中23句[垛板，桂娟演唱得慷慨激厉，气势逼人。把陈三两的内心世界苦、悲、愤演绎得淋漓尽致，唱出了陈三两对自己兄弟的所作所为寒心到了极点的满腔愤恨和无奈，演唱得抑扬顿挫，丝丝入扣，令人陶醉。演唱中以情带声，声情并茂，沁人心田，感人肺腑，观众报以阵阵的热烈掌声。
说实话，我不太欣赏李世济先生的吐字归韵，她太夸张了，以致唱到最后辙口全变了，尤其是她的晚期根本拒绝听（但她的用气我很欣赏）。刘桂娟是李世济先生的得意高徒，但她又有自己的领会和创新，字正腔圆，韵味无穷，富于节奏，长于抒情!
桂娟跻身于程派优秀再传人的行列，我们期待着她有更好的剧目以饷观众。

本贴由荒原寒日于2004年12月28日15:09:01在〖中国京剧论坛〗发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