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终”之后，掌声阵阵响起。台湾大学名誉教授曾永义说：“戏曲艺术是中华文化的重要代表，只要接触过，每个人都会为之惊叹。”为了让更多年轻人接触昆曲，台湾将135出经典昆曲录像片带进高中和大学院校，受到学生欢迎。一位八旬老者边看边拿笔记本记，湿润着眼眶说：“跟我小时候在北京看的一模一样……”
当杜丽娘起死回生，与柳梦梅终成眷属，舞台上的情景让观众沉醉其中。以昆曲经典《牡丹亭》收官，1月7日，上海昆剧团（简称“上昆”）赴台湾的演出圆满落幕。
当晚，字幕上打出“剧终”二字，舞台上带有“临川四梦”中经典词句的帷幕缓缓落下，沉浸在剧中的观众方被拉回现实，报以雷鸣般的掌声。一次、两次、三次，长达10多分钟的谢幕后，众人才依依不舍地离开。“这就是昆曲的魅力，老艺术家们的身段和声线依旧那么动人。”观众激动地讨论着，有的甚至红了眼眶，感慨能来现场看演出是何其幸运。在剧场专供演职人员出入的3号口外，男女老少的“昆虫”（昆曲戏迷）撑着雨伞静静等候，只为了能多看几眼艺术家，多聊几句。即便当晚的台北骤然降温，倾盆而下的大雨夹杂着狂风给人寒意，却不能阻挡他们对昆曲的喜爱。
新年伊始，1月3日至7日，上昆以五班三代、“文武双全”的强大阵容，携“临川四梦”4台大戏及一台大师经典折子戏，赴台参加由中华文化联谊会、上海文化联谊会、台湾新象文教基金会共同举办的第八届海派文化艺术节，实现了“临川四梦”首度登陆台湾，并由此开启团庆40周年巡演的序幕。
1月3日晚的首场演出是允文允武的经典折子戏。武戏《小商河》由“昆五班”青年武生张艺严出演，尽展上昆年轻演员的风采。热血沸腾的翻滚打斗，一次次将现场气氛带入高潮。不容观众回神，弦声又起，迎来了岳美缇、张静娴两位老艺术家合作打磨近20年的巾生、闺门旦代表剧目《玉簪记·琴挑》。聚光灯亮起，饰演潘必正的岳美缇缓缓登场，动听的唱腔、优美的身段立马折服了观众……长达3小时的演出，剧团还带来了“昆坛老生第一人”计镇华、“昆旦通才”梁谷音、昆丑老艺术家张铭荣的正旦、老生、丑三足鼎立的经典剧目《吃糠遗嘱》以及俞振飞的代表作《太白醉写》，蔡正仁对李太白的演绎颇得俞振飞个中三昧，即便在上海也已久未出演。
观众中既有年轻的学生，也有退休的老人，他们有的是首次接触昆曲，有的则是中国昆曲发展的见证人。早在1990年，台湾一些大学教授在学术研究的过程中就意识到昆曲保护的重要性，但台湾并没有昆曲院团，为了解渴，一批台湾戏曲爱好者便联系香港的曲友共赴内地看戏。“戏曲艺术是中华文化的重要代表，只要接触过，每个人都会为之惊叹。” 台湾大学名誉教授曾永义说，为了让更多年轻人接触昆曲，台湾将135出经典昆曲录像片带进高中和大学院校，受到学生欢迎。
1992年10月，上昆应台湾新象文教基金会邀请，成为大陆第一家来台演出的戏曲院团。“当时可谓是轰动全台湾。”新象文教基金会董事长樊曼侬至今清晰记得上昆演出的场景，“首场演出是《长生殿》，2000多人的剧场座无虚席，演出结束时全场甚至跳起来鼓掌。当时上海昆剧团的艺术家计镇华被观众的举动所震惊，‘感觉自己就像是刘德华’，那情景令人既激动又感动。那次，上昆共带来10场演出，每场演出票都被早早抢光，那也是台湾观众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昆曲的艺术魅力。”
有了第一次的成功交流，台湾观众就开始了下一次的期待。在观众的呼声中，上昆每隔数年就会奔赴台湾，1994年还曾受邀到台北、台南、台中、高雄的学校进行巡回演出，为学子们开班授课，长达一个多月的演出与教学给艺术家们留下了深刻印象。张静娴感慨：“学员们多数下了班匆匆赶来上课，下了课又追着问这问那，我都教出了颈椎病。”张铭荣在花莲演出时因条件有限，一个180度转体磕破了手臂。“可观众在呼唤我，缝了3针后我还是继续晚上的演出。”他回忆说。
一晃25年过去，此次已是上昆第10次赴台湾演出。时间在流逝，不变的是老艺术家们精湛的舞台艺术和追随上昆25年的忠实观众。首演当晚观众进场时，剧场外发生了令人动容的一幕：一位八旬老者的演出套票在开演前被偷，老人家叹息地说：“如今也只能在剧场外的大屏幕上观看，慰藉一下自己了。”只见他一边观看一边拿着笔记本记录，湿润着眼眶说：“跟我小时候在北京看的一模一样，大陆人民真的很幸福，可以经常看到我们向往的演出。”
第一天就买票的观众古轮台觉得自己很幸运，他也是20多年前跟着蔡正仁、计镇华等老艺术家学习昆曲的大学生之一。“像《牡丹亭》这一出，稍晚一点就没票了。以前我们主要通过录像带接触和学习昆曲，第一次看到蔡正仁老师在舞台上时，大家都炸翻了天，后来有机会跟老师学习，都很激动。”古轮台说，“今晚，老师们还是那么轻而易举地带我们入戏，细腻又软糯的水磨调再次印证了‘一声即勾耳朵，四句席卷全城’的魅力。”戏迷纪慧玲在观看第一场演出后的日记中写道：“上海昆剧团第一次来台湾演出，那画面至今令人热血。《烂柯山》中的计镇华浑身是戏，梁谷音在《痴梦》中的疯癫令全场观众再也坐不住，全都站起来鼓掌叫好。此次上海昆剧团再次来台湾演出，不仅老艺术家宝刀未老，年青一代也精彩绝伦，又一次让人热血沸腾。”
在此前演出时负伤的上昆团长谷好好原本计划在开场后的第二天就返回大陆治疗。“这样的豪华阵容实属难得，硬生生让我留了下来。”谷好好笑着说，“每次来台湾演出，都能收获观众如潮好评，令我们激动与自豪。这一次我们更是带来了上海昆剧团五班三代的全阵容，来这里晒家底，让台湾观众不仅可以看到国宝级的老艺术家，更能通过此次演出认识年轻的演员。”谷好好表示，随着中国对传统文化的重视，昆曲发展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好时代，“如今，我们的‘昆虫’遍布世界各地。在大陆，更是从以往的赠票都不要变成了如今的一票难求，越来越多的年轻人走了进来，让这门艺术焕发生机，也更坚定了我们的文化自信。”（黄艺芹）
（摘自 《中国文化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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