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剧的明天在哪里
要挽救吕剧的呼声近来一高再高。声称自己为吕剧故乡的不仅仅是东营,滨州市也在主张其境内的某个乡镇是吕剧的发源地(或者说创始人籍贯地)。这多少有点滑稽,就像一个女人病入膏肓了,却有两个男人争着宣布自己跟她是合法夫妻。如果单从感情上讲,这应该是很值得感佩的;但如果谁指望这“女人”身后能有什么巨额遗产,那就大错特错了。
吕剧是一门贫困艺术。因为吕剧本身就是贫困的产物,是从沿街乞讨的倚门小调发展过来的。而在其发展过程中,一直没有登堂入室的机会,没有更多专家类文人的参与,不能像京剧那样在宫廷里得到反复推敲和锤炼。加之回报率太低,演员动力不足,没有“十年磨一剑”的愿望,也无力聘请高手捉刀,所以一直没有出现过好的剧本。即便是那些来源于古代传说、历史故事、明清小说的选题,也没有形成由吕剧先入为主的剧本。比方说花木兰之于豫剧、梁祝之于越剧、董永之于黄梅戏……
吕剧的选题很窄。因为其面向的观众群体就是市井小民,关注的题材也无非是儿女不孝敬老人、婆婆虐待儿媳、兄弟争夺财产……诸如此类的普罗大众系列的东西。甚至于连中国传统的才子佳人、王侯将相的戏也没有。或许老一辈的吕剧艺人也想演这一类的戏,但毫无疑问,他们在知识上和财力上都达不到起码的条件。老一辈的吕剧艺人们估计连中国古代的官制、科举制度都搞不甚明白,由他们主创编排的宫廷戏、将相戏、才子佳人戏无疑会漏洞百出,不如演民间故事更加得心应手。
在这样一种积贫积弱的大背景下产生的吕剧,既然没有抓住上个世纪后五十年的时间得到脱胎换骨的更新和改良,如今一遇到电视剧、网络文学的冲击,必然是溃不成军。笔者斗胆断言,随着黄河口地区大批连电视机都操作不了的老年观众逐渐退出历史舞台,吕剧也将变得无人问津。因为整个传统戏剧都在萎缩。即便是京剧,现在也很少有人能整折、整场地看了,一般也就是欣赏一两个唱段,像品味唐诗宋词一样反复咀嚼回味。
何以如此?去年秋天我采访余秋雨先生时他称:民间文化要生存须要创新。创新,首要的在于有人才。李渔在《闲情偶寄》中说:“诗余最短,每篇不过数十字,作者虽多,入选者不多,弃短取长,是以但见其美。曲文最长,每折必须数曲,每部必须数十折,非八斗长才,不能始终如一。”戏曲创新需要八斗之才,但如今,余先生放着戏剧学院院长不当而去研究更广义的文化,足可以说明戏剧在当今文化之林的尴尬与无奈。愿为梨园效力的,还有多少?
有人说日本人最小心眼,白天西装革履当上一天“欧美人”,晚上睡觉之前一定要换上和服,再当上两三个小时的“日本人”。不过我感觉,这需要毅力。我们黄河口的子弟能在上完网络、看完电视、唱完卡拉OK之后,再坚持听一段吕剧才休息吗?我看够呛!(薄文军)
(摘自 《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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