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充满哲理性的喜剧

——吕剧《大唐黜官记》观后
山东省艺术研究所研究员 于学剑

山东省吕剧院演出的新编历史剧《大唐黜官记》是一出讽刺喜剧，更是一出充满哲理性的喜剧。这出戏以丰厚的题旨和喜剧的风格以及富有观赏性的舞台形象赢得观众喜爱。

《大唐黜官记》故事情节很简洁，写唐朝李世民登基之初整顿官吏、削减冗员的故事。在这场整顿官吏中，许多大臣和官居丞相之职的裴寂都做出了各自的表演。朝中那些滥官庸吏们，为了保住自己的乌纱帽，极尽阿谀拍马之能事，无中生有，颠倒黑白，溜须拍马，阿谀奉承……无耻之精彩，卑鄙之绝妙，令人喷饭，令人切齿，好一幅眉飞色舞的群丑图。然而当他们得知裴寂要秉公裁员时，他们又变换成一张张狰狞、威逼、胁迫的嘴脸；当裴寂辞官而去的时候，这些活跃一时的群丑，销声匿迹，不知藏到哪里去了，竟然连一个送行的都看不到。作者通过这帮群丑的阴阳变换，狠狠鞭挞、讽刺了官场中那些为保官位，变换嘴脸的腐败官吏。变脸保官这种官场现象，历史上朝朝代代不乏其例，当今也残存遗迹并未消失，今后也不能灭绝。从这个角度说，剧中这一讽刺批判，勾古挂今，是有警示千古的意义。然而，如果此剧仅限于此，则使得此剧变得浅薄了，至少是平庸了。该剧题旨的深刻更在于此，它通过裴寂这个人物向人们再次提出了一个永恒的人生命题——认识自己。

“认识你自己”的命题，几千年前一位古希腊哲学家就提出过，中国的先哲也曾说“人贵有自知之明”。人类在不断进步与发展中更是要一方面认识客观事物，一方面不断认识自己。从完善自我来说，认识自己更为重要。《大唐黜官记》难能可贵地通过裴寂这个人物向我们提出了这样的启示。

裴寂，唐朝开国老臣。曾为唐朝的建立，立下汗马功劳。然而，多年的安乐与积习，潜移默化地培植了他的陈旧、固守、自诩、缺乏自知之明等陈腐观念。一方面展示了献出的国策大计之陈腐和拟裁官员的无能为力，一方面又通过与敌交战表现出了他的力不胜任。然而，在周围一片拍马逢迎的包围中，裴寂执迷不悟，吃了败仗，还去邀功。在这里看出裴寂不能认识自己的迂腐与荒唐，以及由此引出的他的狼狈不堪。还好，裴寂毕竟不是品质问题，而是思想认识的陈腐。因此，在一群小丑的凶恶胁迫下，尤其在申明大义、头脑清醒的裴夫人劝导下，他认识了自己的荒唐与无能，这使他能够勇敢地上朝，自我贬官，告老还乡。裴寂在关键时刻醒悟了，他走出了人生的误区。

剧中展示裴寂认识自己的过程中，其深刻性还体现在：裴寂认识自己是在不断当中进行的。当他告老还乡行进途中的之时候，这位卸职的老丞相虚荣陈腐的旧习、心理，又不自觉的地缠上了他。他幻想着应该有众官员前来欢送他，笑脸承奉他。然而孤独、凄凉又给他上了一堂课。幸好明智的皇帝李世民赶来送行-----……。

我们不知道裴寂这位可爱的老人，在今后平民式的生活中，是不是还能从心底再泛起几十年积淀的陈腐之习，但是我们已经看到这位老人的精神世界已经发生了变化。往昔在官场中的“战战兢兢”不见了，他现在是一个“一怀失意脑后丢，这一刻我去官的心境胜封侯”！多么纯净的心理，多么纯净的精神啊！这都是认识自己的福祉，感谢该剧为我们塑造了一个富有哲理色彩的人物形象。

《大唐黜官记》将丰厚题旨寓于喜剧风格中。深刻准确的地把握了讽刺的分寸。对群丑的讽刺是辛辣无情的，对裴寂的讽刺是柔情宽厚的。由于裴寂是一号人物，因此该剧的基调是轻喜剧式的。剧中充满了仁厚气息和关爱之情。因此此剧的喜剧风格，虽有辛辣之味，但终抵不过温馨之韵，这种整体风格是一度创作和二度创作，尤其是导演把握，通臂合作的结果。让人尤为欣赏的的是导演让群丑着穿一样的服装，表演统一在相同的调度和神情基调，呈现出不带脸谱的脸谱式表演。细看，又同中有异。这是喜剧处理，恰当！

该剧舞美让人欣赏，两块流动平台。增添了全剧的流动性。丰富了剧本信息。舞台中心的大转台处理得也好，即用于室内、用于郊野、还巧妙地用作船只，看上去好舒服。服装方面突出了唐风、唐韵、唐彩、唐味，即既有时代的华彩，又便于戏曲程式的发挥，既有历史的特色又有现代的审美认同。在音乐方面，保持了剧种特色，同时喜剧的色彩很浓，让人们在充分感受吕剧唱腔魅力的同时，也感受到了音乐、伴唱等方面的大胆创新和现代元素，更加适应当代观众的视听审美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