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杨昌泰”
——饰演《补天》中杨昌泰的点滴体会
董家岭

我置身于这样一种氛围,我们在表现这样真真切切的一段历史,实实在在的一种生活。年轻的共和国就是在这种极其残酷和恶劣的环境和条件下一步步扎根、繁衍、建设起来的。我必须全身心投入,即使心力交瘁也不敢有半点松懈,因为现在,我就是杨昌泰。

——《补天》排演札记

序 幕

我演杨昌泰,不能不提到两个人,《补天》带给我最多帮助的编剧刘桂成和导演卢昂。

我由衷敬佩和感谢编剧刘桂成为山东戏剧事业做出的贡献,以及他带给我们的许多脍炙人口的戏剧作品,《补天》描写的是:建国初期,为固土守边,二十万征尘未洗的解放大军转为新疆建设兵团。在地广人稀的戈壁荒滩,开发西部边疆,屯垦永戍,婚姻成了大问题。为此,国家紧急征调二万女兵入疆。于是八千山东姑娘踏上了西去的征途。恶劣的自然条件,非人的生存环境,使这批从碧海蓝天下走来的山东姑娘所怀抱的青春憧憬与梦想发生了错位,她们和大漠一块沉默和茫然!她们哭泣过、逃跑过。可是当男兵们扯起了臂膀,用厚实的象天山一样的胸膛为她们挡住风雪,为一个临盆的女人,四条汉子毫不犹豫地献出自己的生命后!她们震憾了!内疚了!她们终于和男兵一起像一颗颗沙粒融进了无边无际浩翰的大漠。她们相爱了,荒原里传出笑声了!地窝子里传出婴儿阳光般的啼声了!她们用自己的双手和精诚如同新时代的女娲一样,在万古未变的戈壁荒原上炼出五色彩石织补起了西部缺陷的天空。这出戏通篇都在歌颂在那样一个特殊的历史时期中,奉献精神和革命的英雄主义精神成就了今天美丽富饶的新疆。

卢昂导演是我院从上海戏剧学院特邀的导演,从第一次听他的导演阐述,我就为他所折服,卢导说:“这个戏最为重要、也最为难得的是:她使剧中的所有人物----建设兵团初建时期的男女官兵们,在一个看似最无人性的生存环境中做到了最为人性的生命选择!”这凝炼的语言将整出戏的灵魂一语道破,我作为一个在舞台上摸爬滚打了二十几年的演员,好像被醍醐灌顶般霍燃开朗。卢导选择演员的方式更是让我有了竞争上戏的欲望,他要求每位演员根据剧本中的人物挑选自己适合的角色,再根据角色的特点,自己编演出剧本之外的角色小品,像导演及全院评审组汇报,角色竞选异常激烈。在三位竞选者中,我脱颖而出,被定为杨连长的A组演员。

作为一个演员,时常感叹的缺憾之一是:永远是你无法涉猎和塑造的人物,扮演一个军人是我演员生涯的一大夙愿,应该说《补天》圆了我的一个军人梦。

正剧

《补天》排演之初,卢昂导演就给我们上了一堂生动的表演课,他要求每位演员始终把自己紧紧与剧中人物的命运联系在一起,把他们的生存思考和价值选择紧紧地同剧中人联系在一起。他说:“剧场中最为可怕的是隔山观火、隔靴搔痒——剧中人物在舞台上激情满怀,观众在舞台上则冷眼旁观、无关痛痒。这是演员表演的大忌。”我围绕导演的这一要求,进行了探索和偿试,最终较准确地把握了这一角色特有的表演技法,形成了和谐统一的演出韵律。

这里就我创造的人物——杨昌泰,谈谈我的理解。

创造这一个角色即要追求朴素、又要彰显粗犷。首先我必须捕捉到杨昌泰的一种“状态”,包括心理“状态”和外部“状态”,需要用最简单的办法,对人物的心理流程进行真实的、具体的、细腻的感受和体验。然后就是内容的充实,没有或少了内容,形式无以附着,是死的。当然表演最重要的还是“激情”,演员在舞台上的表演都是有感而发的,而不是无感而发。“真听”、“真看”、“真反应”才会有“激情”。臂如“第一场”当协理员带领女兵来到兵团,我和男兵们的情绪高涨到了极致,我们表现出错乱般的兴奋,这时杨连长的一段“快板”表现出革命的乐观主义精神,和对美好未来的向往,他要用自己的热情点燃女兵的热情,我选择了快步冲上平台的动作,以表现连长当时内心的激动和急于打动女兵的迫切心情。当女兵看到地窝子,由于失望要求回家时,面对男兵急切询问的眼神,我又一次快速冲上平台,将规划图抓握手中猛力向下挥,两次冲上平台反映了两种心情、两种状态,把杨连长的希望瞬间变成了极度的失望。二场有一段感情戏,我和潍坊彼此都有好感,但不敢表露,当潍坊送鞋给我并问我对他啥看法时,我便用了三次背课文式的“上步”,面无表情地把潍坊的情况背了出来,又生怕被揭穿所以加上了一句“所有人的档案都在我心兜兜里”,这句话我试过很多种口气,强了不行,弱了听不清,又要清晰又要有心虚的表现才是连长此时应该选择的表演技巧,每靠近潍坊一步,彼此的心都向对方靠近一步,即兴奋又犹豫。我最喜欢的是三场的一段“反四平”,当我知道协理员把潍坊介绍给了战场上救过我的命,并为此断送了一条腿的“老羊倌”,我内心的矛盾达到了顶点,“一榔头打翻了五味坛”,就是我当时的内心写照,我迅速将鞋还与潍坊并不容分说急速跑开,以摭掩内心的不情愿。但到四场我劝说潍坊为了我嫁给老羊倌时,就从容了许多,因为那时我心中无比坚定的信念就是一定要让老羊倌得到幸福,我可以终身不爱第二个女人,决不结婚。整出戏中难度的最大的就是二场中的结束语,当小关东为首的四个男兵在冰天雪地中赤身组成一道挡风避雪的“长城”,用厚实的象天山一样的胸膛为一个临盆的女人挡住风雪而献出生命时,整个剧场都颤抖、在哭泣,冰雕在风雪中冉冉擎天,巍巍耸立,那是中国军人保卫母亲和婴儿的不屈丰碑。在盲流声嘶力竭的哭喊后,我有一大段道白,里面既有对小关东等人的无限赞赏、眷恋和挽惜,又有对出逃女兵的教育和责备。对自身的悲痛要求极度忍耐而不哽咽,道白既有力度又不能像朗诵,作者要求我用近乎麻木的状态去表现这段激情的台词,当我喊出“军人是不能开小差的”,观众好像一下子从悲痛中醒悟过来,全场观众热烈的掌声肯定了我表面平静,实则蕴含着惊涛骇浪的激情道白。

在表演中我严格把握一个“度”,少了不够,多了“失真”,正如齐白石先生所说“不似则欺世,太似则媚俗”。如何将自己的表情、嗓音、言语、身体、活动、步态,全部调动起来表现人物的性格和情感,是我此生都在追求的,我喜欢《补天》中的杨连长,这是一个历经战场磨砺九死一生的幸存者,这是一个走下战场开赴兵团保卫边疆的拓荒者,这是一个为了替别人考虑放弃自己对幸福追求的奉献者,他是兵团这个特殊部队中的领导者,他面对着一群为共和国长治久安而英勇奉献的兵团战士,他面对带着美丽幻想来到边疆却无法面对残酷环境的女兵,他要团结他们,教育他们,疏导他们,我是在用自己全部的心去感受杨连长,塑造一个鲜活有生命力的杨连长。

尾声

歌德说过:“艺术家一旦把握住一个自然对象,那个对象就不再属于自然了;而且还可以说,艺术家在把握住对象那一顷刻中就是在创造出那个对象,因为他从对象中取得了具有意蕴,显出特征,引人入胜的东西,使那对象具有更高的价值。因此,他仿佛把更精妙的比例分寸,更高尚的形式,更基本的特征加到人的形体上去,画成了挺完整而具有意蕴的圆。”这位德国大师的话不仅适用于绘画,我想它更是放之表演而皆准的。我追求完美的表演风络,我借鉴一切美好的东西来丰富自己:最后,我还有一句话激励自己与同行共勉。也作为这篇感想的结束。

珍惜每次排练和每场演出,永远保持新鲜感,永远感受“第一次”。我认为这是演员的一种修养,要永远保持这种良好的创作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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