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爱一生——记昨天逝世的剧作家吴祖光

7天前，剧作家吴祖光刚刚度过了自己86岁生日。然而昨天，噩耗突然从北京传来，这位深受人们敬爱的艺术家因病逝世了。记者向他在京城的亲友打去电话，传来的都是伤感的声音。 昨天早晨10点左右，睡梦中的吴祖光突然呕吐起来，醒来时已经秽物满胸。家人立即为之清洗，并起床喂他吃了一碗藕粉。女儿吴霜感到他有点虚弱，所以去附近医院拿营养液。没想到她刚走一会儿，他就突发气急，怎么也喘不上气来。及至医务人员赶到，他已经躺在床上再也起不来了。抢救进行了一个小时，但回天乏术，他还是匆匆地走了。
吴祖光在爱妻新凤霞在世时就曾中风过，5年前新凤霞故世，他的身体每况愈下，近两年来更是多次中风。据他的邻居、北京京剧院教师和宝堂告知，吴祖光的病使他发生语言障碍，平时同他说话他只有反应，但不可能通过大脑的思维来同你对话。今年4月12日是新凤霞逝世5周年，日子快到了，吴祖光的病也就越来越重。新凤霞逝世后的一年里，吴祖光两次中风，不是躺在病床上就是坐在妻子生前的画案旁垂首沉默。“父亲和母亲就是一个世界”，他的儿子吴欢深有感触地说，“我会永远记住我的父亲，他是我永远的榜样。”
世家出身的吴祖光与贫家女儿新凤霞，因对艺术的共同热爱和追求成为恪守一生的终身伴侣，历经磨难，真情不变。他们的爱情和婚姻，像一段美丽的童话，留给人们难忘的回忆。和宝堂先生告诉记者这么一个故事：吴祖光和新凤霞的感情非同一般。吴祖光曾被错划成右派，到北大荒劳动，其间有人鼓动风华正茂的评剧名家新凤霞与之“划清界限”并离婚，可是新凤霞不为所动，她总是用一句话回答那些劝说她的人：“他是好人，我等他”。
数年后吴祖光回北京，新凤霞把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让儿女们写下“热烈欢迎爸爸回家”的大小字幅，贴在房间各处。新凤霞说：“祖光从冰天雪地来，我们要让他感到温暖，让他感到有光明的前途。”而当新凤霞在“文革”中备受折磨，及至最后只能与轮椅为伴时，丈夫温馨的关爱、鼓励和帮助让她的生活充满阳光。吴祖光中风后，新凤霞对他“管”得很严，不让他出差，逼着他吃药等，吴祖光曾戏撰一联：“爱情诚可贵，自由价更高。”不过5年前在新凤霞的灵堂上，吴祖光对着妻子的遗体说：“其实我俩，你离不开我，我也离不开你。我会随你去的……”
吴祖光是戏剧家，也是新闻家。作为爱国的戏剧家，他17岁闯入文坛，19岁就创作了我国第一部抗战题材话剧《凤凰城》，演遍大后方，被周恩来总理誉为神童。而后《正气歌》、《风雪夜归人》等名作陆续问世，一时蜚声剧坛。他一生，创作了30多部剧作，是我国现当代剧坛颇有代表性的著名剧作家。作为新闻家，他上世纪40年代在重庆新民报工作时，把从延安传来的毛泽东词《沁园春·雪》果断发表在当时“陪都”的报纸上，大大提升了共产党和毛主席在国民党统治区里的文化形象。
这几年，组织上对吴祖光十分照顾。他享受副部级待遇，这样看病就方便多了。尽管如此，吴祖光有“两不”，一是坚决不坐公车。按他的级别是可以配小车的，但吴祖光非但不要专车，连平时偶尔的接送都不要。他总说，挤公交车很好嘛，打出租车也很方便嘛。二是看病坚决用自己的钱。他说，我自己生病，凭什么要公家掏钱？他尚能起居自理时，公费医疗卡藏得很严实，不让家人拿去为他用。后来他神志不太清楚了，公费卡才起了作用。
吴祖光的弟弟吴祖强说：“他个性刚强，爱打抱不平。为此受了很多挫折。但他改不了，也从不懊悔。他觉得，什么都经历过了，就成了精神财富。所以，他总爱写‘生正逢时’四个字。”(记者 陈竹)

（摘自 《新民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