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化弄人。一代评剧名家、6岁学戏、14岁登台挑班的新凤霞,晚年却以作文、绘画扬名艺坛,让人既喜且悲,说不清酸甜苦辣。那年初春的一天,北京城阳光明媚,在东大桥的一幢公寓里,我听她说着自己的故事。十年动乱,新凤霞被迫离开了心爱的舞台。这个打击无疑是毁灭性的。要强的个性使她不愿意就此虚度余生,左手坏了,右手还能动;脚残不能上台了,脑子还能思想。除了写作,新凤霞还开始了画画。新凤霞之所以能画,靠的是过去打下的底子。
有两位给她启蒙的领路老人是不能忘记的:她的公公吴瀛和齐白石。吴瀛是一位学贯中西的国学家和书画家,他对新凤霞能够作画一直很有信心,加以鼓励,因为他知道新凤霞小时候买不起“行头”,总是自己画图案、绣戏衣。她的丈夫吴祖光有很多画家朋友,像张乐平、丁聪等,也都鼓励她拿起画笔。当然,对她格外器重的当数齐白石大师了。齐白石不但爱看新凤霞的戏,而且坚信新凤霞“将来是有名的画家”。为此,齐白石专门在曲园设宴,邀请了诸多画家聚会,并当众宣布,认新凤霞为干女儿。齐白石桃李满门,其中不乏女弟子,像老舍先生的夫人胡絜青等。但齐白石就是偏爱新凤霞,常常在上课后把其他学生“赶走”,独独留下新凤霞“开小灶”,并且准备了可口的晚饭。可那时的新凤霞,手里拿着笔,心里惦记的却是晚上的演出,心不在焉。齐白石也从不责怪,每次去看戏,总要先到后台,看着新凤霞化妆;演出结束,又要赶到后台,等她卸完妆,一起回家。更多的时候,齐白石都是手把手教她如何运笔、泼墨…… 新凤霞画画,如同她写作一样,“只是为了把欢乐带给别人。我画一幅‘桃子’送给老人,祝他长寿;我画一对‘牡丹’送给新婚伉俪,祝他们幸福美满。
就像在台上演出一样,我演得好,观众给我鼓掌,我就满意了。”同时,她认为中国戏曲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色彩绚丽、金光闪闪的艺术,如今,自己再也不能扎上大靠、戴上凤冠,所以要用画笔把本该属于自己的颜色画在纸上。新凤霞懂得,演戏要追求神韵,画画也讲神韵,就像白石老教她画梅花要画出“骨气”一样;其次,布局上要讲究虚实结合、疏密相间,也是万万不能忽略的。后来,新凤霞的画如同她的戏一样名扬四海了。当年,齐白石在认她做干女儿的时候曾经自豪地说,“我的干女儿将来一定是一个有名的画家”。大师慧眼,果然言中,老先生泉下有知,定然欢喜万分。(秦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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