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祖光简介:
现代著名剧作家、导演,出生于1917年,原籍江苏武进。主要作品包括《正气歌》、《风雪夜归人》、《牛郎织女》、《林冲夜奔》等更是声震剧坛,以上作品均收入《吴祖光戏剧选》。建国后吴祖光出版了戏剧集《风雪集》、散文集《艺术的花朵》,同时还执导了多部艺术影片,其中的《梅兰芳舞台艺术》、《洛神》、《荒山泪》等为后世留下了京剧艺术大师梅兰芳、程砚秋的珍贵资料。
1960年回北京实验京剧团和中国戏曲研究院任编剧,创作了《三打陶三春》、《三关宴》等京剧剧本,所改写的评剧《花为媒》的电影剧本堪称传统戏翻新的典范之作。“文革”后,吴祖光创作了取材于妻子新凤霞生活经历的话剧《闯江湖》。吴祖光曾任中国戏剧家协会副主席、中国作协理事。
《说闲文丛》一套计三种图书,由中国文联出版社出版后,据说在市场销路还算不错。在这套丛书出版之前,华夏出版社也出版过一套,书名是《生活艺术丛书》 ,而且这套丛书有八种之多。这两套丛书名字不同内容却相差不多。这两家出版社出版的这类丛书,都是受中外文化出版公司启发,没有中外文化出版公司的那套“五集”丛书,很难说会有后来的两套丛书。
那么中外文化出版公司出版这类书,又是如何策划和最早问世的呢?这就不能不提到老作家吴祖光先生。没有吴祖光先生主编的《解忧集》 ,就不会有《知味集》(汪曾祺先生主编)《说画集》(端木蕻良、方成先生主编)《清风集》(袁鹰先生主编)《书香集》(姜德明先生主编),可以这样说,这套1990年出版的“五集”丛书,是后来所有这类书的老大哥。这三套丛书的出版,我都是直接操作人,因此,在回忆出版情况时,我格外怀念谢世的三位文学前辈——吴祖光先生、汪曾祺先生、端木蕻良先生。
中外文化出版公司隶属中国作家协会,由文学评论家、诗人张光年和文学翻译家陈冰夷等倡导,经时任中宣部部长胡耀邦批准,1980年做为作家出版社副牌正式成立。这家出版社的主要任务就是翻译介绍中国文学。由于启动资金完全自筹,开始并未出版多少图书。正式投入图书出版翻译工作时,我是这家出版社唯一负责人,同样面临着着资金的筹划积累。经济状况非常困难。
1989年春夏之交的一天,我接到老作家姜德明先生电话,他说吴祖光先生找我让我去他家,我知道祖光先生当时心情不太好,他找我做什么事情我连问都未问,就直接奔祖光先生的寓所而去。吴祖光先生是我敬重的文学前辈,又是我在北大荒劳改时难友,尽管平时交往并不是很多,但是因有这两层特殊的关系,说话做事当然也就不隔心。何况新凤霞大姐还是天津老乡,在他们家我也就不觉得有什么生份,像多次一样也未电话约定就破门而入。
到了祖光先生家,只见他和凤霞大姐,两个人相对而坐。见到我来了,祖光马上说:“是德明转告你的吧?我有件急事,想请你帮忙,如果方便的话,无论如何,你得成全我这件事。”说着,他站起来走到书桌前,从抽屉里拿出个大纸袋,打开是一堆大小不一的稿件,他说:“这是一部谈酒文化的书稿,别人约我主编的,现在出版遇到了困难。德明说,你从作家出版社出来了,现在主持一家新出版社,他让我找找你,希望你想想办法。我唯一的要求就是,我写的序言,其中有一段文字,你一个字都不要动,我说的难也就难在这里。”
接过书稿,我顺手翻了翻目录,一看作者都是文坛大家,而且文章也都不长,觉得出版没有什么问题,就爽快地跟祖光说:“我看可以。”祖光见我没有拒绝,他就拿出书的《序》 ,指着其中一段文字让我看。这一段文字是这样写的:
1987年8月1日早晨八点钟,我家小小寒舍忽然有一位了不起的人物大驾光临,由于警车开道,扈从随侍,不仅蓬筚生辉,亦且四邻震动。虽然匆匆来去,为时短暂,却把素日胆怯的荆妻吓得一病几殆,也急得我几身冷汗。直到晚间妻子思想通了,心情恢复正常,才放下心来。想想为此着急亦属无谓,于是按照我原来的打算,在灯下草拟了上面一纸为《解忧集》而作的征稿信。这封信是我在头一天定下在次日定要写完的,没有因为突然发生的事情而改变我的计划。
祖光文章中说的事情,因为我不了解底细,从文字表面看也没什么,就说:“这有什么,我可以一字不动。”善良的新凤霞大姐听后,在一旁插话说:“祖光,柳萌是熟人,你又让他出书,还是把情况告诉他,让他心里好有个数儿。”于是,这老两口儿就把事情经过,原原本本跟我说了说,这就是我事先听说过的,胡乔木亲临吴祖光先生家,劝他退出中共组织的事情。这件事对于有过1957年经历的吴祖光夫妇来说,自然又是他们人生中的一件大事情,想借出版这本《解忧集》之便记上一笔,就在写好的序言文章中加了这段文字。
吴祖光先生是一位大作家,当今中国的文化名人,我这个小小出版社头头,当然没有资格与之相比,但是毕竟有过运动中被整经历,对于他此时的心情还算了解,就一边闲聊北大荒往事一边安慰他。告辞时我再一次跟他表示,这部书我一定安排出版,序言文字照排无误,绝对不会删动半个字。他送我到楼下,临走时,他又对我说:“柳萌,咱们是北大荒难友,我也就不客气了,还得麻烦你尽量早点出书。”
中外文化出版公司当时刚刚起步,经济非常困难,编辑人手不多,负责人只有我一个,千头万绪的事情很多,为了尽快安排这本书的出版,只好由我亲自操作全盘事务。
做过出版工作的人都知道,图书的最大难题就是发行,这本《解忧集》更是如此。我被划“右”从北大荒劳改回来,又被重新发配内蒙古18年,在苦难中接交了一些文化界朋友,利用这种关系找到内蒙古新华书店,这个书店经理刘杰原是上海知青,懂图书又能干,并富有同情心,听我讲述过吴祖光的情况,非常爽快地答应帮助此书的出版。出版资金和发行有了着落,趁机我又提出一个新想法,以谈酒的《解忧集》为由头,再组织几本类似的图书,搞一套名家编名家写的书。这样做有两个好处,一是图书可以有个阵势,二是祖光序言不显眼,岂不是两全其美。刘杰经理听后立刻表示同意。
我用电话征得祖光同意后,就开始这套书的具体策划。除了酒是文化人比较感兴趣的,其它如吃、茶、书、画的话题,我想同样会逗起文化人写作欲望。按照这样思路给几位作家打电话,并提出请他们分别担任图书主编,结果正如我所料,袁鹰、汪曾祺、方成、姜德明都爽快答应,还都提出了一些好的建议。
几位主编毕竟是德高望重的大家,在中国文坛有一定的号召力,他们的约稿信发出去以后,很快就陆续收到来自各地的文章,不到两个月全部书稿就交给了我。我分配几位编辑处理后,即带着美术编辑和出版人员,直奔吴祖光先生家里,跟他商量有关封面设计等事。他说他没有更多想法,只有两点建议,一是书名请黄苗子题写,二是封面由方成画漫画,书画家黄苗子先生也是北大荒难友,方成先生是我在《新观察》的作者,找这两位无须再劳祖光先生大驾。非常巧的是原《大公报》名记者高汾女士,这天正好来看望吴祖光先生,高汾被划“右派”后也在北大荒劳动,我们三个同命运人难得在此会面,就一起请人给拍了张照片。
由吴祖光先生主编的《解忧集》始,最后竟然促成五《集》书。书名分别为《解忧集》(谈酒)《知味集》(谈吃)《清风集》(谈茶)《书香集》(谈书)《说画集》(谈画)。为了满足祖光尽快出版的愿望,只可惜未来的及想出个丛书的名字,就这样匆匆地推向了市场。
这套书于1990年9月出版问世后,立刻在全国和香港台湾引起关注,三地都有人写文章评论介绍。几位主编拿到样书后都非常高兴。记得我给祖光送样书那天,他拿过书只是先简单地看了看装帧设计,然后就读他写的那篇序言,见我的确信守承诺未动文字,他非常高兴地调侃说:“到底是北大(荒)同学。”这时新凤霞大姐也高兴地说:“祖光,你得好好地谢谢柳萌。”我说:“凤霞大姐,这您就说错了,我应该谢谢祖光才对,要是没有他这本书,哪能有这套书啊。这套书给我们出版社争了面子。”我这样说绝对不是客气。
这套书出版不久,吴祖光带书参加全国政协会议,他从会上打电话给我,让我派人再给他送一些样书,他说许多人都想看这本书,我立刻就派人送样书给他。因为我知道,这本书对于他的真正意义,除了书本身是以文会友,更重要的是,这本书还给他的一段经历,留下了一点文字记录,他怎么能不看重不珍惜呢?祖光先生逝世时,我正在生病卧床,未能亲自去为他送行,只给他家里去了个电话,写这篇文章也算是个纪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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