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留回味的“京夹苏”

在仅不到十天的短时间里，我们竟然失去评弹界杨振言（86岁）、吴君玉（77岁）两位前辈艺术家，我作为“杨吴双档”的一名老追星族，甚感震惊和沉痛。“杨吴双档”，系我个人对于书坛名家杨振言、吴君玉老师之尊称。熟悉评弹的听众肯定要笑话我是外行，因为杨与吴分别擅长弹词与评话，何来双档合作之由？容吾细说分明。

我三十八载前的老同事缪永耀，现任宝钢集团监事之一，我俩长期有对京剧和评弹的共同爱好，新世纪中他业余还兼任宝钢京剧社与评弹协会的主管，由于缪兄的推荐介绍，我有机会也同参与宝钢文艺活动，尤其十年前宝钢评弹协会成立后，我们经常往来于上海评弹团与苏州评弹学校，观摩到众多名家老师的演出或联欢聚会，故而与杨振言、吴君玉老师更加熟悉（此前仅是因自己的采访工作关系，相继去过西藏南路与成都北路两位老师府上）。

除却崇拜杨吴老师的精深艺术，我还特别敬佩他俩虚怀若谷、提携后辈、仗义执言、嫉恶如仇的品行美德，由于评弹团一向藏龙卧虎，几乎全属京剧迷，我与缪兄应杨、吴老师为首的评弹团京剧票房之邀，曾数度在“乡音书苑”和茂名北路口的“乡味园”餐厅欣赏他们精彩的京剧清唱，我们二人也上台亮过嗓。历历在目的是，杨振言、王柏荫、潘闻荫、余红仙老师的余杨派须生、吴君玉老师的麒派、徐檬丹老师的梅派、薛惠君老师与后起之秀高博文的程派唱腔等，韵味个个正宗醇厚，水平堪比专业京剧演员。宝钢集团于2002年春干脆将评弹团京剧票房全部请到宝钢文化中心演了一场京剧清唱会，吴君玉、吴承惠（即秦绿枝）老师还将滑稽前辈杨华生、大律师郑传本一同请来助兴，我请来了京剧院孙重亮院长、夏慧华、尤继舜老师等，好角接连上场，喝彩掌声不绝，全场气氛煞是热闹，外界是绝对看不到此场演出的。

我印象中最具水平的是，杨振言、吴君玉老师在电视台合演的《捉放曹》“行路”一场，杨的陈宫和吴改唱花脸曹孟德，出场两句西皮散板“八月中秋桂花香”双双就压住了阵脚，演唱火候把握的分寸感、对人物理解的准确度，非一般票友所能及。事后他们还谦虚地称自己票戏总嫌带评弹味，是“京夹苏”。其实，正因为平时京剧给予他们各自以源源不断的丰富养料，才使得自己的说表弹唱艺术充满张力，有着可靠深厚的基石依托，这与一般京剧玩票者的目的与趣味全然迥异。

令我感动的是，在四年前秦建国接任上海评弹团团长职务之际，杨振言、吴君玉、余红仙老师特地邀请市政协蒋澄澜副秘书长、宝钢评弹协会孙迪鹏、缪永耀前后两任会长与我，详细介绍领导换班艰辛曲折经过，嘱咐社会舆论各界书迷对评弹团工作今后继续大力予以支持。据悉，杨老师不久即在家摔倒，病卧在床。那天在九江路金融大厦晤面时，他这番出自肺腑的叙述音容和殷切之情，我始终记得清楚，难以忘怀。我想，也可把这番话看作是老一辈艺术家对秦建国他们这一代年富力强接班人的谆谆教诲与满腔期望。

杨吴的“京夹苏”在我认识，不是一句客气话，而是一种不懈的追求，永远给人以意义深长的回味……。

左起前为吴承惠、吴君玉、后一为缪永耀、后二为东广电台戏曲节目主持人伊然、后四为本文作者

2008年5月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