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今评弹演出,演员上场应掌声邀,先加唱一段开篇已是约定俗成规矩,从落玉盘般的琵琶音带出“唧唧机声日夜忙”、“梨花落,杏花开”、“风雨连宵铁马喧”,刚唱开头,便闻如潮鼓掌夹叫好声,而知受欢迎程度,这不是《新木兰辞》《情探》《黛玉焚稿》的首句吗?对了,人们实在怀念这些美腔妙韵的创始人徐丽仙啊。

在《纪念徐丽仙诞辰80周年专场演唱会》即将于沪上举行前夕,笔者再次找出所摄旧照、聆听她“丽调”唱腔名段录音,重温26年前随同老革命家兼音乐家贺绿汀院长到已患重病闭门不出的徐丽仙家中,进行艺术资料的抢救性录音工作之情景,不禁感慨万千,心弦共鸣。

贺老对于徐丽仙在评弹音乐创新上的贡献十分欣赏、极为推崇,但是文革结束不久,1977年5月时年仅49岁的徐丽仙被查出患舌底癌症,医生诊断结论为,“她最多还能活3个月到半年。”然而勇敢向死神挑战的徐丽仙顽强地活到了1984年,用今天的目光看,54岁的生命毕竟仍太短暂。1982年秋,当贺老闻知徐丽仙身陷沉疴生命有限,竟不顾自己身躯已饱受文革浩劫摧残,在吴宗锡同志陪同下,以耄耋高龄亲自带着学院民族音乐系戏曲专家连波老师,登门探视徐丽仙,具体指导对徐丽仙的录音,说要以此引起全社会重视对民族戏曲曲艺流派艺术遗产的保护,时间刻不容缓,《望金门》《青年朋友休烦恼》《宝玉夜探》就是根据贺老意见,于此际留下的徐丽仙开篇绝唱。

“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我徐丽仙。”这是她当时对笔者深情地谈起个人身世的第一句话。因家境困苦,7岁时她被送到一个评弹界流氓把头家中当养女,9岁起登台演出,受尽养父母的欺压剥削。全国解放时,她带着对新生活的渴望,从苏州养父家逃往上海,参加了上海评弹协会.当时正逢文艺界为抗美援朝捐献飞机大炮而联合义演,徐丽仙积极参加演出,饰演了一个只有一句唱词的男群众角色,并为此把自己头发也剪断,虽然只演了三场,但每到她唱“光荣妈妈去参军”这句时,全场总是为她那优美的唱腔而赞不绝口,许多观众称她的唱腔为“丽调”。直到今天,有些书迷和观众还记得起徐丽仙是“一句成名”。从那以后,她接连创作、上演了《杜十娘》《情探》《罗汉钱》《新木兰辞》等成名作。

徐丽仙有强烈的翻身当家作主感,她为了艺术,可以通宵达旦徘徊街头,去琢磨完成一句唱腔的设计,不受家中杂事干扰,如其所言“惟有犟劲,拗自己,日积月累广收博采”,终于一朝使得人物个性鲜明、音乐形象丰满的“丽调”脱颖而出;为了艺术,可以不计名利,甘当配角,如蒋月泉、朱慧珍双档的《白蛇传》和《玉蜻蜓》中分别有“投书”与“关亡”两回,逢到此处,蒋月泉常请徐丽仙出山,起里面的另类出噱脚色——小伙计阿西和关亡婆,届时必定令听客忍俊不禁而喷饭。可见说噱弹唱演,徐丽仙堪称来者不拒,无一不精。

上海城市管理学院于今年初,将平日偶然制作成动漫片的张鉴庭开篇《王大奎拾鸡蛋》送到在日本举办的本届“国际动漫会展”参展,而一举夺冠,说明国际社会对中华民族民间民俗传统(包括曲艺形式)的时尚文化产品很感兴趣,学院王其康院长由此获得启发,询问笔者如果做动漫片再选评弹题材,用何段名作合适,吾答自然以徐丽仙歌颂巾帼英雄花木兰的《新木兰辞》最为理想,王院长笑言,我们真想到一块了。相信新动漫片载体将让“丽调”得到更广范围的传承。

1982年秋贺绿汀由吴宗锡、连波陪同探视徐丽仙(王树滨/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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