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7月22日“笔会”刊登的《卓尔不群的朱慧珍》一文,勾起我这个老“书迷”的记忆。
朱慧珍深知自己在容貌上不占优势,她要在书坛上立足,只有靠自己勤学苦练,以绝活占有一席之地。她在俞调(据说由嘉庆、道光年间的俞秀山所创)的基础上,以自己得天独厚的嗓音,创造出了“新俞调”(也可以称慧调),为广大听众所喜爱。
就流派而论,朱慧珍的“新俞调”流传并不广,不如其他流派有多人学唱,这可真应了“曲高和寡”的话。朱慧珍的高音一般演员是唱不上去的,而且她“气长”,一个高音能唱出层次,音域一层比一层高,尾音还带滑音,称她为评弹界“花腔女高音”一点也不为过。当时能唱“新俞调”的有江文兰、张维桢、余红仙和江苏省曲艺团高雪芳等少数演员。朱慧珍在书坛是为同行所仰视的,她除三弦、琵琶、月琴等乐器演奏水平高,学唱各派也能唱出流派的韵味,为此被书坛称作“多面手”,有“男有周云瑞,女有朱慧珍”之说。
记得我第一次听蒋月泉、朱慧珍二位先生表演是1959年,上海人民评弹团为庆祝建国十周年在“仙乐书场”举行汇演。当时上海人民评弹团著名演员全部轮流上场演出,很为轰动。每天剧场外人流涌动,都希望能等上一张“退票”。当时还特别印制了封面优美的说明书,除刊登了每日演出的书目和演员,还有精彩唱段的唱词。在我的记忆中,评弹演出附带卖说明书的,大约只有这一次。当时二位先生风华正茂,他俩合演《白蛇传·洞房》一折书可称珠联璧合。朱慧珍把俞调中柔情、嗲、糯表现得淋漓尽致。演出结束,听众掌声久久不息,50年后回忆起来,情景还是历历在目。
这里还想说些题外话,上世纪50年代到60年代初,评弹的一些“响档”演出,一票难求。记得当时上海评弹团在“仙乐书场”,江苏省曲艺团在“大华书场”、“西藏书场”演出,听众为了买到票往往通宵排队(当时票子是一周一次性售完为止)。为什么这么火?就是因为评弹有创新。评弹艺人在上世纪30年代到60年代创造了蒋调、张调、徐调、丽调、琴调、尤(惠秋)调……可称“百花争艳”。
如严雪亭师从徐云志先生,但为了说好《杨乃武和小白菜》,就独创了“严调”。有一次他对人讲:“我说这部书,如还唱我先生的徐调(也称糯米调),那么升堂时,小白菜唱到一半,堂上老爷已经睏着了……”闻者大笑。张鉴庭先生是借鉴了兄弟剧种曲调,再结合自己的嗓音,作了创新,遂成“张调”。
再如吴君玉,他说的《水浒·武松》,除了用京剧武生打斗的动作和造型,给人以美的视觉,还借用了话剧演员的台词表演,表情真切、细腻。一次,我在“仙乐书场”听他说《李逵见娘》,当说到李逵娘被老虎吃掉,李逵悲痛万分时,吴君玉说的三声——“老娘!老娘!老娘呀!”就借用了话剧台词表演的艺术。
今天评弹市场不景气,让我这位老“书迷”很不好受。但近三十年,新书、新流派少之又少,这样下去,能景气吗?
(摘自 《文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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