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声伯,著名苏州评话表演艺术家。16岁师从杨莲青习《包公》,后又从汪如云习《三国》。1957年加入苏州市人民评弹团(苏州市评弹团前身),1960年调江苏省曲艺团。曾任江苏省曲艺团艺委会副主任、中国曲协江苏分会副主席等职。国家一级演员,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

曾对《包公》后段进行加工,增添自《庞吉出逃》至《包公辞朝》一段共30回;对《七侠五义》也有所创新,整理《三试颜仁敏》《比剑联姻》等选回。还编演过一批现代题材评话书目如长篇《铁道游击队》《江南红》(与他人合作)等。

说表口齿清晰、语言幽默生动,有“巧嘴”之称。面风、手势与说表配合恰当,双目传神。

代表作品有《包公》《七侠五义》《武松》《铁道游击队》《红岩》《江南红》《顶天立地》等。1982年获全国曲艺优秀节目调演一等奖,2012年获第七届中国曲艺牡丹奖终身成就奖。”

最近,某电台编导专程找到著名评话大家金声伯,希望能对其代表作之一《七侠五义》后段书(从“白玉堂进襄阳”到“大破铜网阵”)进行录音,让听众能够听全听完整,也为下一步出版、传承打下基础。金声伯尽管已经87岁高龄,但他和一起在场的张克勤、项正伯两名学生商量后,毅然接受了邀请。

金声伯说,作为非遗项目苏州评弹(评话)的国家级代表性传承人,他对苏州评弹艺术初心不改,如今仍经常和邢晏春、邢晏芝、项正伯等评弹界人士,以及张克勤(滑稽表演艺术家、出身评话)、林继凡(昆剧表演艺术家、出身弹词)交流艺术,特别是有关苏州评弹的书目、技艺、演员等。同时,他还在继续研究说表语言、流派唱腔、苏州评弹理论,希望这门艺术得到更好传承和发展。他说,只有跟上时代,评话才能成功,苏州评弹才能成功。

Q:您是怎么会走上评话表演之路的?

金声伯:我在苏州、上海读书,读到初中二年级,就因家境困难辍了学。我先吃了一年银行饭,在浙江嘉兴振丰钱庄当学徒。1945年钱庄被国民党收去,我只好回到苏州,随父母租住在护龙街(今人民路)弹词演员杨月槎老先生家。经杨月槎介绍,我拜老一辈评话艺人、长篇评话《包公》的开创者杨莲青为师,当时我16岁。

我原先名字叫金百忍,那是父亲希望我百事能忍耐。学说书时,杨莲青先生给我起艺名,音为“sheng伯”,但“sheng”字怎么写,他让我自己查词典。我查过后看到上面说,孔府门口牌坊上写有“金声玉振”四字,觉得“金”跟“声”配起来很好,就取名“金声伯”了。

Q:在杨莲青先生那里,您是怎么学评话的?

金声伯:主要是听他说,然后记在脑子里。当时杨先生在苏州说书,每天下午坐着黄包车赶两个场子,先在临顿路的百乐书场,后去阊门外龙园书场。我就向隔壁人家借了一辆破自行车,跟着先生赶来赶去地听,风雨无阻。

那辆脚踏车没有刹车,这样赶来赶去很有点风险,特别是从南新桥桥面上下去。幸亏我穿的皮鞋是从上海买来的,底是汽车轮胎皮做的,比较厚,于是我用皮鞋底在地上磨擦,把汽车轮胎皮当刹车用。

5个半月后,我迫于生计,就离开杨先生跑码头,当时能说的评话只有先生教的《包公》,一回1小时50分钟左右,一共七十回。我下午、晚上各说一场,分成两段书开书演出,但两者的内容没有承接关系,而是各自成为一个系统。

Q:如何用眼神?

金声伯:刚出道时有听客对我说,你没有眼睛的。我纳闷:明明有一双大眼睛,为啥对方说没有?问下来才知道,原来是听客觉得我眼睛没有神。

于是我自己照镜子练眼神。1956年我在杭州演出,京剧大师盖叫天老先生听了我的书找到我,也强调眼睛一定要用起来,还教了我一些用眼神的方法,比如上台时要看平,平时可点了蜡烛或棒香,然后眼睛盯着飘移的火苗烟雾……我照着练,时间长了,果然取得了较为理想的效果。

Q:在评话的内容上您是如何下功夫的?

金声伯:听众来听书,固然要看演员的形象、风格,但更注重评话的内容。于是在评话名家张玉书、钱雪峰的指导下,我在情节上发展了长篇评话《包公》的后段,增添了从《庞吉出逃》到《包公辞朝》共三十回书,被大家称之为“《后包公》”。说《包公》的评话演员很多,但这三十回书是我独有的,这样想听的人就非听我不可了。

Q:您第三个下功夫的地方是语言表达。具体表现在什么地方?

金声伯:其实就是在放噱头上面做文章。苏州评话很注重噱,在书中恰如其分地噱一下,可以吊住听众的胃口,让他们“笑一笑,十年少”。

具体来说,放噱头有三种形式。一种是根据人物性格和情节的矛盾展开产生喜剧因素,叫“肉里噱”。第二种是用打比方、衬托、借喻和解释性的穿插展开,叫“外插花”。第三种方法跟第二种差不多,但只用只言片语来引起听众的笑声,叫“小卖”。

Q:能举例说说您是怎么放噱头的吗?

金声伯:“噱”要注意和时代吻合,因地制宜、就地取材。比如《七侠五义》里说到颜仁敏的书童雨墨自幼父母双亡,家境贫寒,靠向亲戚朋友东讨一点西讨一点糊口,我就说:“因为各家给的食物营养不同,雨墨倒吸收了多种维生素哉。”

Q:作为非遗传承人,您是如何传播苏州评弹的?

金声伯:主要有五种方式,即通过各种渠道直接说给普通观众听;通过首长和名人传播;收徒传播;出版书籍、音像资料传播;海内外讲座传播。

Q:听说邓丽君也听您说过书?

金声伯:是的。1985年我在香港演出,经友人陆文藻引荐,我见到了邓丽君。由于方言的问题,邓丽君听不懂苏州评话,但对这门艺术很感兴趣,不仅在陆文藻的陪同下看完我的演出,还亲自录下视频。后来邓丽君还请陆文藻翻译了评话录像的内容,并反复聆听、观看和欣赏。

Q:您一共收了多少评话学生?

金声伯:正式的一共10来个,有影响的包括项正伯、曹月伯、朱悟伯、马逢伯、汪正华等。另外,长子金少伯、幼子金鉴伯也是传承人。

Q:对于苏州评弹的未来,您有什么看法?

金声伯:现在苏州评弹被列为国家级非遗项目,这一方面说明政府对这门艺术很重视,另一方面也说明,这门艺术需要抢救,不能掉以轻心。
大家知道,苏州评弹分为评话(大书)和弹词(小书)两大类。相比之下,评话的形势更为严峻。这是因为,评话视觉享受相对较差,加上很难配字幕,外地听众难听懂,所以接受度差。

受此影响,许多评弹艺人不愿意学评话,即使学了也往往去唱弹词开篇甚至改行了。现在苏州坚守在评话上的中青年评话演员也就10多人,随着老艺人的去世,不少传统书目逐步失传,很令人痛心。

Q:您曾经提出过,要“清理过时了的语言”,这是什么意思?

金声伯:由于时代的变迁,对于传统书目中一些已经老化的语言,我们不能原封不动地保存,而要进行过滤和改造,才能被今天的听众接受。

比如《破窑告状》中范仲华说:“区区范仲华……”这“区区”两字,青年听众很陌生,为了不让他们费劲思索,改说成“我范仲华”不是很好吗?还如“阿嫚娘”,这是昆腔中的语言,我就改说为“娘”,这就清楚明白了。

我不是说,传统书目也要满嘴现代术语,而是说,传统书目如能恰当地运用一些现代新文艺的表现手法,穿插一些现代语汇是完全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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