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评弹是苏州最本土的地方曲艺,生于斯,长于斯。不少的外地或者外国的朋友,远道来苏州游玩时总念念不忘:要听上一曲评弹。看着台上,以屏风为背景,一张半桌,两把椅子,男的身穿长衫手拿三弦,女的身着旗袍怀抱琵琶,低声吟唱。尽管听不懂弹唱的是什么,但还是很有雅兴听上一段;也不忘离开时,总是总结性地说一句:虽然一句也没有听懂,可是苏州话真的很好听……这些听不懂苏州话,也不太了解苏州评弹历史以及内涵的游人,而今已悄悄成为了当下评弹消费的主力。而那些听得懂苏州方言,土生土长的苏州年轻人呢?恐怕却不会在书场里静静的听上一回书。只是偶然地,听到一个年过六十的苏州老阿姨谈起,要在这个周末去书场听书。还听着她们谈论江、浙、沪评弹演员,谁唱得好,哪个唱得有味道……

我们的前辈老艺术家们,在没有电视和网络的时代,在信息和资讯无法被轻易获取的年代里,他们承担的不单是艺术的传播,同时也在传播信息。破旧的书场里,人头济济,座无虚席,更多的人只能站着、蹲着。为什么?因为一个下午,他们就能听到历史上数十年、甚至数百年的故事。那些漂亮的美女,残酷的争战,精彩的计谋,悲伤的离别,无奈的生死,注入百姓生活的是如此实在的东西,所以他们觉得值得!而现在,运用网络的搜索引擎,哪怕是史前山顶洞人的故事也能立即呈现在眼前。不需要等待,大量的信息扑面而来。谁能掌握最为准确的信息,就能创造出大量的财富。生活的节奏快得让人追赶不上,谁还有那个闲功夫花上半天的时间坐着听完一个郎情妾意的爱情故事?在高速化的生活节奏下,人们一心只想以最快的速度,赚更多的钱,再把这种生活模式化,那便丧失了周作人所谓的“生活的趣味”。而当我们的城市、娱乐、生活方式渐渐美国化的时候,像余光中、白先勇这样从彼岸归来的知识分子却大力挽救中国传统文艺,这不能不值得我们深思。

现在的年轻人更愿意在卡拉ok的包厢里,捧着麦克风或柔声细语,或声嘶力竭地唱着流行歌曲。大家都在津津乐道地讨论这vitas的海豚音,却不会有人想起那些念白,咬字。什么蒋调、陈调,跟我们的生活有些什么关系呢?他们不再相信,在地狱的黑暗中,真的有一个会喷火的阎罗,真的能有人因爱复生。不过,他们却可以开开心心地过圣诞节,为一个不知为何的西方圣人庆祝生辰。现在的年轻一代已经不会再说纯正的苏州话了。“我帮你讲……”已经替代了“我搭你讲……”而那些评弹中很生活话的语言早就变成了他们无法听懂的腔调。会有人问,这是苏州话吗?怎么跟我们平时讲得不一样?然后有人回答,这个是以前的人讲的话……。好像正宗的苏州方言,在现在的年轻人看来,是古老的东西。

昆曲,评弹都如同一件华丽的真丝手绣小旗袍。一部青春版的《牡丹亭》,仿佛是救活了昆曲的良药。那些年轻靓丽的昆曲演员们,穿的依旧是古老的服装,唱得依旧是古老的词,而他们的观众却正在年轻化。那么我们评弹呢?我们也不乏年轻靓丽的演员,但是我们的年轻观众却少之又少!所以我们要进学校,推广评弹,普及苏州方言,让学生听正宗的苏州话,认识苏州评弹,为我们评弹培养下一代的听众接班人。评弹是一门优秀、古老、雅俗共赏的传统艺术,现在有很多热衷于评弹的书迷,还有热爱中国传统文化的人,不断支持着评弹事业的发展。所以,作为评弹演员的我们更加应该继承、发展、革新,使之发扬光大!(沈彬)

(摘自 《现代教育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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