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余光中先生的大名,缘于他的作品《乡愁》;知道他的《乡愁》,乃因为当年(2003年12月)温家宝总理在美国纽约与侨界、留学生代表座谈时谈到了台湾,并引用了《乡愁》的诗句:“这一湾浅浅的海峡,确实是最大的国殇,最深的乡愁。”

2004年初,上海的评弹音乐工作者吕咏鸣先生,独辟蹊径,用评弹曲调为《乡愁》谱曲。当他找到我,征求我的意见的时候,我深感振奋。

余光中先生虽为福建籍人士,可他的母亲、他的夫人,都是江苏常州武进人,江南充满了女性般的娴雅与柔美,给予他安慰与影响。江南的水乡、历史、传说,莺飞草长、桥影橹声,充盈了他的艺术感性。他的江南,“是以常州为典型,更以武进为焦点的”;他的诗中的“船票”和“邮票”的另一端、那牵动他年轻心灵的,正是“永恒的常州母亲和常州新娘”。

因此,吕咏鸣先生用具有鲜明江南特色的评弹来演绎《乡愁》,不但令人耳目一新,也是恰到好处的。

不过,苏州方言的评弹,对于更大范围的受众来讲,是有局限的。于是,我对吕咏鸣说,我有两条建议,一是,演唱前可以在音乐的伴奏中,邀请优秀的配音艺术家乔榛先生朗诵一遍,这样,不仅可以让所有中国人都能听懂;而且,听乔榛先生的朗诵,本身也是一种艺术享受。其二,由我们上广电台来录音,使其成为一首立体声的音乐作品,并由我们电台率先发布。

2004年5月20日,由我和吕咏鸣先生共同策划、我们电台等单位主办的“乡愁、相思、乡情——江浙沪著名评弹演员联合演出评弹音乐、流派专场”在上海美琪大戏院举行,我们专门把余光中先生请到了演出现场,请他欣赏评弹谱曲的《乡愁》。

小时候,乡愁是一枚小小的邮票,我在这头,母亲在那头。
  长大后,乡愁是一张窄窄的船票,我在这头,新娘在那头。
  后来啊,乡愁是一方矮矮的坟墓,我在外头,母亲在里头。
  而现在,乡愁是一湾浅浅的海峡,我在这头,大陆在那头。

在乐曲声中,乔榛先生以深沉而富有磁性的朗诵,为评弹谱曲的《乡愁》作了清晰的诠释。而后通过转调,在充满评弹音乐特性的乐曲声中,由著名演员徐惠新以带有明显的蒋月泉调、徐丽仙调和周云瑞调的流派唱腔,特别是徐丽仙调的运用,很贴切地表达了作者的“乡愁”的情感。

很显然,余光中的《乡愁》,原本并不是为评弹谱曲而写的,因此同评弹唱腔的用词、平仄、韵脚等完全不一样。作曲者巧妙地抓住了“乡愁”两个字,把它作为全曲的韵脚,就同全诗的琉球韵妥帖地吻合,巧夺天工。开腔之初,在“小时候”三个字上,把徐丽仙调特有的三连音装饰运用,让人们在歌声微微的拨动中感受心灵的震颤。(秦来来)

徐惠新的演唱,把周云瑞先生的唱腔巧妙地融化、宣泄,让人明明白白地感受到“外头”“里头”绝不是一般空间上的概念,而是母子阴阳相隔,何止千里万里,这相思之苦、相思之深何日能圆?尤其是最后那句“大陆在那头”,演唱者用久久的拖腔,绵绵不断、悠悠不绝;而伴唱者又把“乡愁”两字反复地重唱,更把淡淡的乡愁,幽幽地散发开去。正当听众沉浸在体味“乡愁”之时,男女声的附声又一次出现,轻轻地、幽幽地,直到邈远。这种唱法在以前评弹唱腔中也是没有的。

演出结束后,余光中先生很高兴。他说:“我没有想到苏州评弹可以这样来表现,尤其是结尾时演唱者的淡出,声音慢慢低沉下去,这是非常好的,体现了一种淡淡的哀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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