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80后皮影雕刻技艺传承人焦连生

焦连生展示自己制作的皮影作品

他左手稳稳按在一张一尺见方的半透明牛皮上，右手用锋利的刻刀穿透牛皮，扎进下面的枣木刻板。头顶灯光在他平静的脸上投下一圈黯淡的阴影，只有那双异常专注的眼睛，随着刀尖下细微的动作而顾盼神飞。来回的落刀转皮间，一道道刻痕完美地排布在牛皮之上，不一会儿，一个活灵活现的钟馗皮影出现在记者眼前！

眼前的皮影艺人名叫焦连生，今年28岁，是我市最年轻的市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近日，记者来到他位于阎良的皮影工作室，倾听他学习、传承皮影的故事。

为学艺奔赴皮影之乡

2006年的正月十五，19岁的焦连生同父亲带着拜师的四样礼，来到阎良皮影艺人吕兴亮家，正式拜了第一个师父。先学画稿，一个礼拜后开始动刀子。焦连生说：“当时学的时候主要是看师傅怎么磨刀、怎么刻，自己边看边练，师父只会教一些关键的点，比如传统的‘转刀’技术，现在刻皮影的大多不会用这样的老方法了。”

随着对皮影雕刻的兴趣渐浓，焦连生渴望学更多的东西！当年5月，他怀揣着向父亲借来的500块钱，奔赴“陕西皮影之乡”——华县，做了一名雕刻皮影的“匠人”。

“在华县的半年对我后来影响很大，我知道了刻皮影至少得有图纸，也真正学会了磨刀，学会了‘润皮子’，但仅仅是入了门。我也逐渐意识到，自己在华县这种计件刻活的工作终究还是一个工人，没什么大出息。”焦连生说。于是，“单干”的想法开始在他心里萌生出来。

带着100多个“头茬”找销路

终于，在2006年10月，焦连生回到家，开始了从艺路上的“单打独斗”。“家里有张八仙桌，坐上去有点高，我让爸爸把桌腿锯了一些，就趴在上面刻皮影。”焦连生说起他的第一张独立的工作台，呵呵地笑了起来。

自己刻，就得自己找销路，但焦连生并不觉得这是困难。相反，他觉得这是峰回路转，自己的皮影生涯有了新生命。

半年后，焦连生带着自己雕刻的一百多个“头茬（皮影头像）”找到西安书院门的几家皮影店。他带去的这些经过精心改良的手工皮影，在当时的西安皮影市场上是完全新鲜的样式，立刻引起了皮影店老板的兴趣。每一家店都想全部买下焦连生带去的手工皮影。后来，客户越来越多，作品销量也大起来。“因为要赶活儿，最多的时候三天就睡了四五个小时。”他说。回想起那些苦日子，焦连生现在觉得很值。

最让他难忘的是，2008年，“第四届中国西部文化产业博览会”在西安曲江举行，那是焦连生第一次带着他的皮影参加会展。“有一个大领导走到我的展位旁边，很欣赏我的作品。他当时对我说：‘这些东西很好，多刻，有希望！好好干！’那时我了解到他们买回去是做礼品的，我开始知道做中高端礼品的销售，这是一个新思路。”焦连生说。

寻访老皮影 有惊喜也有难过

2009年的夏天，当焦连生第一次听说自己可以申报“西安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的时候，他激动得一夜没睡，“当时突然感到做下去的希望就在这条路上！”他说。

2010年11月，焦连生正式被授予“西安非物质文化遗产阎良皮影雕刻技艺传承人”。这一年他23岁，是史上最年轻的“非遗传承人”。随后，他走街串巷，到处寻访皮影老艺人。“老的皮影早就被一些敏锐的收藏家们收走了，但我的关注点在收集老图纸、老故事，只有收集他们记忆中的老故事和老皮影，我才能知道得更多！”焦连生说。

虽然寻访的过程很艰辛，但他丝毫不觉得苦。“有一次听说华阴县有个刻皮影的老匠人，我就到老人家里，说我喜欢皮影，想跟他学，只要他给我个睡觉的地方就行！老人就让我住在他家灶房里。我帮他放羊，给他烧火，他干啥我就跟着干啥，他就边劳动边给我说一些做皮影的老故事，当时自己开心得不得了。当然，寻访有惊喜，也有难过。有一次我听说甘肃正宁有人家里有老皮影，就坐车到村子里问，好不容易打听到那户人家，可是老人已去世，残存的几个头茬，人家问我要价10万元，我真的很喜欢，却买不起，就依依不舍地留下了他们的联系方式，希望有一天，我有能力把我喜欢的这些头茬买回来。”

近两年，焦连生还花费了大量精力，搜集全国各地有关皮影的书籍、文字、图片等，每看到一份珍贵的资料或老图纸，他都如获至宝。

计划开办皮影非遗传习所

谈起对皮影的传承，焦连生还有许多大计划。“我打算用六年时间，将1000个老皮影刻上两三套，全部自刻自染，做皮影博物馆。皮影‘三分刻七分染’，二者相辅相成，现在大部分会雕刻的人都不会染色，我也将把染色学精。”他说。

此外，市面上充斥的机器皮影，也极大地破坏了手工皮影的市场和艺术价值。这是包括焦连生在内的，从事手工皮影的艺人们普遍担忧的问题。“一台机器一天能生产三百件小活，而同样的东西，我一天只能刻两个。机器皮影材质劣，工艺粗，线条简陋，颜色死板。而手工皮影是有灵魂的，每件作品都带有艺人的心血和情感，有些艺人甚至不会将自己不满意的作品留下来。现在大多数人不会分辨手工皮影和机器皮影，也不了解手工皮影的制作工艺和艺术价值，而且人们买惯了价格低廉的机器皮影，只把皮影当做一种廉价又好看的商品。”焦连生说。

为了传播手工皮影的价值，焦连生正在靠自己的努力一点点改变这个现状。目前，他正酝酿在阎良开办一个集皮影制作、表演、展览等为一体的皮影非遗传习所。“在传习所里，游客会看到皮影的现场制作、表演，里面还会有皮影博物馆，供大家全面了解皮影的历史和现在，也希望这个传习所能吸引更多爱好皮影的下一代，把我们的皮影艺术更好地传承下去。”焦连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