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皮影源于中国,中国皮影源于西汉时期的关中,而关中皮影发祥在华山脚下东府华州(华县)的灯影。

然而,自上世纪八十年代后期以来,皮影戏日渐式微,不少地方频频告危。

近年来,随着人们对非物质文化重要性认识的逐渐加深,我国政府逐渐加大了对其的保护力度。皮影作为一项古老而优秀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亦在保护之列。

据了解,目前专门的皮影博物馆有四家:山西孝义市皮影木偶艺术博物馆、中国美术学院皮影艺术博物馆、中国西安皮影博物馆、台湾高雄县1993年成立的皮影馆,收藏有不同国家和地区的影偶,但以中国皮影为主。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综合性博物馆、民俗博物馆等也收藏了一些皮影实物,如四川成都市博物馆、四川大学博物馆、山西博物院、陕西历史博物馆、唐山市民俗博物馆等都有多少不一的珍藏品。

相对于博物馆的收藏,民间收藏更为火暴。

皮影戏内冷外热的尴尬

当全国各地都奔着更发达的生活方式前进时,那些非物质的、没有现实使用价值的艺术注定要处于消亡的边缘,比如皮影戏。“一口叙说千古事,双手对舞百万兵”的华县皮影戏在今天显得分外寂寞,让那些想保护民间艺术的人陷入两难。

年近8旬的皮影艺人潘京乐说,那些皮影戏红火的日子里和他一起唱戏的同伴如今大都已不在人世了。潘京乐是华县皮影戏的领军人物,也是目前最年长的仍有能力演出的老艺人。尽管曾是华县四大皮影社之一光艺社的社长,但他却有很长一段时间却处于赋闲状态,如今他被陕西雨田民间文化艺术传播有限公司视为国宝,尽管已经很少演出,但每逢重要演出他还是要出来唱几口的。

平时,潘京乐总会兴冲冲地指着家里过堂的照片让大家看,其中一张是他与《活着》剧组葛优等人的合影,这也是他在国内最荣光的一件事。此外,潘京乐还收集了200多套皮影戏剧本,全是手抄本。

“潘师(潘京乐)是华县皮影的活化石,他要一走,好多戏就永远失传了。”华县文化馆馆长张更胜感慨的说。

“华县的这些皮影老艺人,几乎个个都出国演出过。法国、德国、日本、新加坡……皮影戏在国外的演出反倒是场场爆满。”张更胜向记者描述了华县皮影戏的尴尬现状,即就是内冷外热。

据介绍,早在1994年,德国籍皮影研究专家、年届80岁的托梅老太太,以民间名义邀请华县皮影戏艺人赴德国进行为期45天的全德巡回演出。此后的10多年来,华县皮影戏艺人几乎每年都有出国演出的机会。外国人不会端着板凳坐在露天看戏,皮影戏只能在剧院上演,坐在后排的观众看起来就有些吃力。但依然是场场爆满。

外国人搞不明白,从场外听起来完全是一个几十人组成的大乐队和大剧团,可进到场内一看,表演者只有五个人。每个人都操作四五件乐器,却能忙而不乱。
几年前的德国行,签手魏金全还收了个法国徒弟。据悉,50多岁的班任旅(音译)是法国有名的皮影艺术大师,当华县皮影戏在德国演出时,他也专程前往德国观看。那是一场《后羿射日》的折子戏,魏金全灵活的指法让班任旅惊叹不已,演出结束后他找到魏金全拜师。此后,班任旅每年来一次中国,在魏金全家学习操纵皮影人。去年,他又带来两个同行,一起向魏金全讨教。

然而,外国的观众救不了华县皮影,回国后,皮影艺人面对的仍然是贫瘠的黄土高坡和习惯了电视和流行歌曲的大众。

对此,陕西省民间艺术剧院皮影设计、皮影研究者杨飞认为,华县皮影之所以“墙内开花墙外红”,是因为外国人喜欢中国最古老、最原汁原味的文化艺术,这是一种猎奇心理。因此,华县皮影要在国内生存、延续下去,就必须创新。

“皮存影亡”的现实

“唱一场戏还不如做一个皮影人!”把皮影变成工艺品摆放在家里,也许可以称得上是华县皮影的一次“成功创新”,毕竟这样比唱戏带来的经济效益要大得多。

最近,中国皮影雕刻大师汪天稳刚从北京回来,这是他的皮影工艺品第一次走进奥运会现场。据悉,在整个奥运会期间,他的皮影成为的最大的亮点。如今,年近60岁的汪天稳是陕西雨田民间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旗下陕西皮影研究所的所长,除了研究和收藏皮影,还同时负责该公司在西安的皮影设计和制作。

同样,出生在华县的薛宏权14岁就开始学习皮影雕刻。“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什么收入,业务就是给戏班子损坏的皮影修修补补。”而偶然的一次旅游改变了薛宏权的人生。1992年,薛宏权和妻子去临潼旅游,在兵马俑门口看到有很多民间手工制作的工艺品在卖,薛宏权马上有了制作皮影工艺品的念头。

1993年,薛宏权在华县县城租了间房,雕刻起了工艺皮影。他说,现在自己的产品主打高端市场,主要销售对象是大型旅游景点、星级饭店和外宾。“一副工艺皮影装上镜框,一般售价都在三四百元左右,高的可达上千元。”在薛宏权的示范效应下,华县先后涌现出了几十家皮影制作公司,尤其是陕西雨田民间文化传播有限公司的成立,更是将这一产业推向了高潮。

2004年,华县政府也一举提出了弘扬传统皮影艺术魅力,加大培训力度,加速壮大皮影制作人和演艺人队伍,做大做强皮影文化产业的设想。

然而,面对这样的形势,很多皮影戏研究者和艺人们却担心起来,对此,华县县政府办公室主任车宏伟表示,也许在一般人眼里,皮影只是一个雕刻工艺品,但皮影和其他工艺品不一样,皮影的制作是因为演出的需要才出现的,所以,保护皮影的关键是对皮影表演艺术的保护。

事实上,一些有远见的企业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如陕西雨田民间文化传播公司董事长雷文东近年来一直致力于皮影戏的传承工作。

对此,雷文东坚持认为,保存皮影戏的声像资料要比雕刻皮影重要得多。他说,民间的皮影都被收购作为家居装点,“就仿佛把皮影从民间肥沃的土地中活生生拔了起来”。在雷文东等人看来,以皮影为代表的很多民间艺术,正是在拯救的口号中脱离了它生生不息的民间社会,渐次蜕变了那原本光鲜夺目的色彩,成为一张干瘪的“皮影”。

也正是基于这样的原因,雷文东不仅投入巨资大量收购那些散落在民间的皮影藏品,而且还自掏腰包把潘京乐等民间老艺人养起来,成立了以雨田社为首的7个专业的皮影班子,更值得一提的是他还创造性的出资创办了雨田职业学校和产业基地,以期培养更多的皮影传人。

近年来,由于非物质文化的急速消亡,引起了很多媒体的关注,其中对皮影艺术的关注是重要话题之一。

与此同时,皮影的艺术魅力越来越受到人们的重视,政府对其保护力度也在逐渐加大。

据了解,早在2005年3月,国务院办公厅就颁发了《关于加强我国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工作的意见》,并且开始了首批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的申报工程。
经过各级文化部门的推荐,共有501项的第一批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推荐项目名单中,皮影占整个名录的1.9%,当然,如果就全国来看,仅仅13个又显然不够。其实,据记者了解,很多富有地域特色的影戏,其艺术魅力、濒危程度也并不亚于上面这些,如湖南衡阳、岳阳纸影戏、郴州的皮影戏等,但还没有引起当地政府和文化部门应有的重视。

华县皮影的雨田模式

今天,和全国许多非物质文化遗产一样,华县的皮影艺术和皮影的制作得到了当地政府史无前例的重视。

然而华县皮影是一个专业性很强的非物质文化遗产,既有很突出的文化艺术价值,也有浓厚的黄土高原民俗风情。一方面,研究、开发、保护互相矛盾,资金匮乏;而另一方面,如果不加大皮影的保护力度,华县皮影有可能濒临灭绝。把皮影的“术”和“学”结合起来,研究开发,带动当地文化经济社会共同全面发展,对于华县来说,是当前的重中之重,难中之难。

2004年以来,华县县委、县政府相继成立了华县民间文化保护工程领导小组、华县民间艺术研究会、华县皮影艺术协会等组织机构,与此同时,该县还编制并出台了《华县皮影保护与产业开发规划》,制定了《华县皮影保护与发展的具体措施》和《华县培养皮影戏曲艺术传承人奖励办法》等文件。

文件规定:按照“政府引导,社会参与,自愿学艺,考核奖励”的原则,对10名代表性传承人每月补助50元。对培养的新人,经考核合格的一次性奖励1000-2000元。而且自2006年起,该县还每年列支10万元,用于皮影的传承保护发展。

这些激励措施有力推动了华县皮影的传承保护和产业开发,涌现出张永刚等12名年龄在40岁以下学习皮影戏演唱的学院或徒弟。皮影雕刻业更是异军突起,先后涌现出了陕西雨田民间文化传播有限公司、薛宏权皮影艺术工作室等皮影文化企业14家,演出班社13家,截至目前。华县已有皮影从业人员2000多人,皮影产业年销售额达5000余万。

而从小受父亲影响,对皮影情有独钟的民营企业家雷文东便是其中的领军人物。

2005年7月,雷文东在原雨田职业学校的基础上建起了华县皮影传承保护基地, 2007年,他又创办了陕西雨田民间文化传播有限公司,专门经营华州皮影的生产制作、销售;设计、制作、代理、发布各类广告;音响设备、演出设备的销售。

值得一提的是雨田职业学校,这家致力保护华县皮影戏的学校致力于华县皮影的传承保护,使华县皮影这一濒临灭绝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得到了新生。

记者发现,地处华县少华山森林公园附近的皮影传承保护基地设有皮影雕刻培训中心、皮影演出培训中心、皮影博物馆和皮影展厅、还设有民俗实物展示中心,并分别在西安、临潼两地设有展厅和常年演出场地。目前,拥有华县、西安、北京以及郑州四家分公司的陕西雨田民间文化艺术传播有限公司生产的华州皮影不仅深受国内外皮影爱好者的青睐,有极大的销售市场。更重要的是,该公司生产的皮影可供观赏,也能实际演出,目前它们已和中国国际旅行社、中国青年旅行社等几家大的单位保持联系。

据陕西雨田民间文化艺术传播公司常务副总申文功向记者透露,目前雨田文化的年销售额已经超过3000万,如果发展顺利,3至5年时间公司即可做到几个亿,甚至赴海外上市也不无可能。

与此同时,陕西雨田民间文化艺术传播公司为了抢救、保护五千多年前的“黑陶”工艺品、手工技艺不失传,公司搭建黑陶工艺平台让当地更多的青年人前来学习手工技艺,发扬继承这一产业,重现昔日的辉煌。

2008年3月,陕西雨田民间文化传播有限公司终于迎来了自己的辉煌,同在该公司旗下雨田社供职的皮影表演大师姜建合与侯新民接到省民间文艺家协会的通知,他们将被邀请去北京全程参加奥运会和残奥会期间的民族民间工艺展示。

民间艺术走进奥运会

得知自己将有机会在北京奥运会期间为来自世界各国的客人表演皮影戏,姜建合与侯新民都觉得非常激动。“这是将陕西的民间艺术搬进奥运会,让全世界得以了解的好机会。”姜建合介绍说,由于名额限制,表演团的其他成员无法参与表演,因此他将和老搭档侯新民一起承担起全部表演任务。

“一块幕布、一盏明灯、两张方桌、几块木板,这就是华县皮影表演所需的‘舞台’。在农村,这些家伙用小车一推,背篓一背,就随时可外出演出。”姜建合介绍说,在华县当地皮影又被叫“五人忙”,因此通常他们表演团的5个男人就是一台戏的全部“主角”。

据介绍,在华县皮影的表演团中最重要的是“前声”,戏剧里的生、旦、净、丑都由这位主唱用地道的陕西“碗碗腔”演唱,有时一唱就是八九个小时。唱的同时还要打大鼓弹月琴,相当于一个乐队的指挥。年仅40岁的姜建合就是班子里的重要角色“前声”,而他已是华县最年轻的皮影戏传人了。

姜建合是皮影戏里的“前声”,即主唱。演出时负责操纵皮影表演的是“签手”,各种角色的打、跳、翻、跑等动作都由他在屏幕后表演。坐在后台最后面的是“坐槽”也叫打后台,负责敲锣、打碗碗、击铙、打梆子等5件乐器。“上档”则主要负责拉二弦琴和吹唢呐,“下档”主要负责拉板胡、吹长号和配合签手。

“外地的皮影戏,签手常常需要几个人,有的戏班子人数甚至超过十个,而华县皮影签手和前声都只有一个。这就像古语里说的‘一口诉说千古事,双手对舞百万兵’。”雨田民间文化董事长雷文东介绍,5个人要各司其职,每人都要负责四五种乐器。由于常年配合演出,5个人配合很默契,演得有声有色。

  据悉,为了贴近奥运会,皮影制作大师汪天稳还特意为他们设计制作了“姚明打篮球”、“唐仕女打马球”等最新的皮影戏。姜建合透露,皮影戏“姚明打篮球”目前已经制作完成,因为只有姚明、麦迪两个人物和一个篮球,将主要排演一个扣篮的过程。“这出戏用现代音乐配乐,一定会给大家耳目一新的感觉。”姜建合说。

  专业表演重振陕西皮影

尽管华县皮影在全国颇负盛名,但华县皮影和全国各地皮影一样无法避免绝灭的命运,老一辈的皮影艺人现在已所剩无几。截至目前,华县皮影戏大部分剧目已经失传,现在仍能演出的剧目仅存大本戏百余部,折子戏50余部。而且随着表演艺人的相继退出,很多剧目正在快速地失传中。姜建合和侯新民都是从小就痴迷皮影戏,而后拜师学艺并立志以此为生。

目前,姜建合任团长的雨田社演出一团长期驻外演出,为陕西皮影赢得了广泛赞誉。

“我们这些皮影艺人最大的心意就是要重振传统的皮影表演。” 姜建合现在除了有表演之外,主要工夫用在研究整理保留下来的老剧本上。在家里保留的“大本戏”的剧本有130多本,除了父亲收集的外,还有不少是他自己用毛笔手抄下来的。

与此同时,为了适应现代的欣赏习惯,姜建合和他的搭档已经很少表演时间很长的“大本戏”,转而表演一些短小精彩的“折子戏”。比如一些文戏和一些逗人开心的喜剧,这些都更具表演性和技巧性。

“死马是医不活的,活马迟早是要死的。” 同样钟情于皮影文化的陕西美图文化传播公司总经理惠焕章经常用《茶馆》里的这句台词来形容自己的工作。他办了一个华县皮影网站,还自费把艺人们请到西安,将尚存的皮影戏录成音像资料保存。他并不隐瞒自己的商业目的,但他说,既然政府没有做,民间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保护都是有意义的。

另外,华县副县长林跃和文体局局长贾平京也在用自己的方式抢救着皮影。春节前夕,林贾二人带上慰问品去每一个老皮影戏艺人家中拜年。告诉艺人们,皮影戏不会灭亡,大家都要坚持。

据悉,按照华县县委县政府的想法,今后要把皮影艺术的演艺、雕刻,纳入县上经济和社会发展的产业,把皮影艺术作为一项产业来抓。

与此同时,对这种濒临灭绝的文化遗产,当地政府还想通过申请“皮影之乡”称号,甚至申报世界文化遗产,以赢得全国、全世界对皮影艺术的关注和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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