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影子,撑起一出戏

人的一生就像一出“皮影戏”,来去匆匆。一会儿我们是大闹天宫的孙悟空呼风唤雨,一会儿又变成落魄的白骨精被打得七零八落。角色不停变换,而那个影窗背后操控着我们的人,其实一直都是我们自己。

每个在陕西农村长大的人,永远都不会忘了儿时的皮影戏。如果是男孩,一定最爱看影子戏的武打,两个影人骑着红、黑战马,手持大刀对打,煞是热闹。如果是女孩,多半都曾被西厢记里张生生和崔莺莺的痴恋感动的梨花带雨,爱情意识在此种下。

一块白色幕布,几根小竹棍,一个个用乡音曲调唱述的故事。 每逢庙会或人们家中有婚丧嫁娶时,陕西民间就会有皮影戏班来表演。听说演完后的皮影要将头和身子分开存放在不同的箱子里,如果不分开,据说晚上就会复活,想来更是给皮影添上了一笔神秘的意味。在过去那个还没有电影、电视的年代,皮影真正是一代陕西人的快乐梦。

唱念坐打喜怒哀乐

皮影戏,又称“影子戏”或“灯影戏”,是一种以兽皮或纸板做成的人物剪影,在蜡烛或燃烧的酒精等光源的照射下用隔亮布进行演戏,是中国汉族民间广为流传的傀儡戏之一。

表演时,手艺人在白色幕布后面,一边用手操纵戏曲人物,一边用当地流行的曲调唱述故事,同时配以打击乐器和弦乐,处处夹杂一股浓郁的陕西民间风情。

“影人”在手艺人的操纵下,随着乐器、唱腔,能做出跑、立、坐、卧、躺、滚、爬、打斗等百般姿态。车船马轿、奇妖怪兽更是能上场,飞天入地、隐身变形、喷烟吐火、劈山倒海···

武打场面里,影人伴随着一股紧锣密鼓的敲打声,身披战衣枪来剑往、上下翻腾,热闹非凡。文场里,则响起声情并茂的音乐与唱腔,影人个个被赋予了真情实感,台下的观众难免入戏流泪。

西安偶遇影子人

在西安的回民街上,生长在北方城市的我,终于见到了来自陕西民间的珍贵皮影。我多次举起相机,却因为无法拍出那奇妙的颜色和细腻的雕刻而放弃。

正如我的想象,每个皮影能出现在人们眼中,往往要经过逾千刀的精雕细刻。人们一般使用牛皮、驴、马、骡皮,经过选料、雕刻、上色、缝缀、涂漆等几道工序制作而成。上色主要使用红、黄、青、绿、黑等五种纯色颜料,以求幕布上的影子瑰丽而晶莹剔透。

在皮影戏演出的屋子里安静等待开场时,后面坐了一个练唱功的老人。虽然听不懂他唱的是什么,但能看出老人唱的投入忘我,根本不在乎前面坐着的我。十几分钟后,老人收起手里的卷子,对着尚未坐满的一屋子人喊了一句:“开场!”

紧着着,一场《孙悟空三打白骨精》在老人一口地道的秦腔中开演。老人的唱念随着剧情的变化起起伏伏,让人自然而然融入。台前是皮影瑰丽的颜色,台旁边的墙上隐隐约约映着手艺人不停舞动的双手,安静而美丽。

它们本应是动着的,现在却安静得很

八十年代,唱皮影戏的人只要身挑一个木箱走街串巷,想唱时随时便能搭个戏台子。“十里八乡的人闻风而来——那种热闹的场面,现在的人很难想象。”

不过时代的变迁,总有残忍的一面。即使在陕西你能看到街边有无数卖皮影的商贩,但唱皮影戏的人,你可能还真找不到几个。“唱皮影戏的人年纪都在50岁以上,没有年轻人在唱皮影。”皮影戏的演出、唱腔的设计都是口口相传,师傅教徒弟。随着老一代人的停歇,皮影戏面临只见“皮影”不见“戏”。

现在我们想看戏时,只需要在手机上随时订两张票,然后在开场前慢悠悠入场。而以前的人们一听说有皮影戏,都早早拿出家里的小板凳去演出地方呆着。有时候不禁觉得,在偌大而人满为患的电影院里,其实我们仍然是孤独的。反而在那个年代的乡间田野,大家人挤人的坐在一起,一同看一出绝妙的皮影戏,才是热闹而快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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