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登云(1882~1959)工二净。著名蒲剧表演艺术家,蒲剧社会活动家、改革家。清光绪八年(1882)农历7月23日生于芮城县西陌乡杨家桥村。父杨为栋,一生务农,生四子,登云为四,初名树升,后改登云,因堂兄弟等排行为六,故人称杨老六,后从艺数十年即以此名驰誉北方剧坛。又因他一生成班领戏,故艺人皆称其为“六成班”。

登云幼时随父辈务农,曾帮舅父赶脚驮货,以谋生计,13岁入芮城县陌南镇景金堂娃娃班学戏,15岁时,出台演娃娃生戏,颇得时人称许。出科后入临晋翟八班,曾与蒲剧须生泰斗祁彦子(彦子红)及名旦白菜心等同台演出,所受熏陶教益甚多。拜祁彦子为师,学小生。17岁时,进安邑县(今属运城市盐湖区)三家庄仝武德戏班。因倒苍(即男子变声期)嗓音骤坏,遂改学二净。他发愤苦学,遂入当时活动于豫西、晋南一带的安徽五福二簧班(今称京戏),仅两个月即学得簧戏整套基本武功。此虽属短暂历程,然对他全部从艺生涯影响甚大。18岁时嗓子恢复后,先后在河南灵宝王耀存班、同氏戏班、绛州任子安戏班等处献艺。此时嗓音已出,宏亮异常,加之吐字清晰,每登台露演即得观众喝采。所演《取洛阳》、《炎火棍》、《朝金顶》和《红桃山》等戏,吸收有二簧班的武打技巧,并用二簧脸谱开脸,使剧艺别开生面,令人耳目一新。自此声誉鹊起,遂成当时剧坛“新秀”。

光绪二十七年(1901)20岁时,因声名日重。即与他人组班成戏。次年开创云升班,又与郧三吉(白菜心)创吉盛班,均由他出名领班。吉盛班名角集中,行当齐全,艺术水平甚高,位居晚清蒲剧班社之首。时当民族灾难深重,艺人亦曾两遭危运:光绪三十一年(1905)清廷缉拿反清组织“江湖会”,登云与梨园界之会众,均自逃匿避难。又在光绪34年(1908)因光绪帝载恬与国贼慈禧太后那拉氏接连死去,清廷以“国丧”,令举国偃歌息舞,致戏班解散,艺人失业。

1911年秋武昌首义,各省响应,运城光复后,成立河东军政分府,民政长张士秀邀集蒲剧名家到会演出,以示庆祝。他与名震京国的元元红郭宝臣、才子红张才管、堂儿红李彦堂等均参加了演出,此属民国盛事。

辛亥革命以后,他将自己戏班改名为共和班,由灵宝远征至湖北的老河口、光化县一带,为蒲剧扩大影响,开辟艺术园地。民国五年(1916)西安成立山西会馆,邀请他率蒲剧界名演员到西安晋华舞台演出,当时名角会聚,盛况空前。可巧,著名京剧架子花脸刘奎官也率班来西安大舞台演出,同时又有西安飞云学社的京剧学员班及同州秦腔班,三家一起参加了西安晋华舞台联合演出,互相学习交流,对蒲剧之武功戏提高甚大。他将京剧许多剧目移植到蒲剧中来,在音乐上也进行了改革。他自己又向刘奎官等学得了《通天犀》等代表性剧目。以后,他曾两度率班在西安与京剧班合演,学习交流,提高艺术,促成了蒲剧在民国初年的鼎盛局面。

民国11年(1922)他率班赴太原在鸣盛楼(八旗会馆,原址在今长风剧场)演出,深得省城各界称赏,报刊载文,影响甚大。后到晋中一带活动,曾被邀入中路梆子班演出,对促进兄弟剧种艺术交流有巨大影响。民国15年(1926)他将云升班扩大为两班,他自领头班,由老少迷(韩桂芳)领二班,分别活动于晋南、豫西一带。后他又多次率班到西安、太原、兰州等地演出。民国35年(1936)他到西安联合晋籍人士景梅九、李少白和白老八等组新班,名唐风剧社,在西安梁家牌楼山西会馆演出。到民国 27年(1938)春,日寇入侵,晋南沦陷,艺人大都西渡入秦,他将唐风社扩大,改称晋风社,此时社内名角集中,人才济济,晋风社在西北名重一时。抗战期间,他除与常振都主持晋风社外,也曾入杨振邦办的雪耻剧团、甘肃平凉晋声社等班,在关中、兰州等地演出。直到光复后又转入虞风社。

芮城解放后,1949年秋,他应邀参加了民主政府在新绛县召开的文艺座谈会,并与牛小顺等赴省参加了第一次全省文代大会,为大会献演名剧《白门楼》等。建国后,他大部时间在芮城剧团授徒传艺。1954年,他参加山西省大众蒲剧团到各地献演,1956年10月,芮城黄河蒲剧团赴省作蒲州梆子传统剧目签定演出,大会邀请著名专家和名老艺人甚多,又有许多中青年演员,可谓“少长威集,群贤毕至”。他以75岁高龄,应邀参加,前后演出南路戏24本,西路戏7本,他应工全部二花脸戏,贡献甚大。深得专家们推崇。1957年退休回归故里,1959年2月5日因病卒于故居,终年78岁。

登云从艺六十余载,组班领戏近四十年,其所领之云升班、吉盛班、共和班、唐风社和晋风社等均为北方剧坛具有代表性的名班。班中所聘演员均系佼佼名伶,数十年来不论沧桑变故,他的戏班始终生旦净丑名家济济,加之剧目繁多别致,演出精采,故多年来驰骋大河中游北方数省,所到之处,均广获盛誉,民间称为“杨老六戏”。

登云出身科班,久走江湖,深知艺人苦痛,故其领班治艺最知珍惜人才,爱护演员。名旦王赓堂、胡双喜(人称白羽鸟)曾与王存才齐名,不幸以弱冠之年于一年内相继夭亡,登云悲痛欲绝,均以厚葬,时常追念:“双喜、赓堂无论身材、扮相、底功、戏路,均臻绝境,唯年轻夭亡,殊堪惋惜。”登云一生艰苦朴素,烟、酒不入口,然轻财好义,以济困扶危为乐,遇有艺人困苦者即慷慨相济。麦收、年关散班后,无家可归者,均供以衣食住宿。在他班中为解除艺人转台、演出劳顿之苦,曾预支班银(即工资)为其购制蚊帐、自行车等,此为旧日蒲剧界文明生活首创之举。对艺人中有沾染吸食鸦片等嗜好恶习者,即反复规劝,让其断瘾。名旦孙广盛、名须生任祥娃等均系入班后,经他规劝断瘾后而从新焕发青春的。昔梨园界旧规,青少年出科后,师长即撒手不管,概由自己安排。为使青年演员技艺精进,不致自弃自流,他极力倡导名艺人收徒传戏,他先收郭春奎、筱月来(段连杰)两个弟子,尽心将他们教好,又起艺名以作范例。他又特重艺人之戏德,严订班规,不容误场、丢戏、胡演;要求演员“上装不搭话”,因一怕忘戏,二怕铅粉掉落有伤扮相;他自己身体力行,每于开演前两小时即提早开脸化装,静坐默思剧情表演,概不与人交言,直至卸装,始恢复常态。故其班风严整,演出认真。

登云17岁成名,成年后天赋条件更佳,形体魁伟,异于常人,两目炯炯有神,不着粉墨,即有雄健之气。嗓音宽厚宏亮,吐字清晰,加之底功扎实,为难得之花脸演员。他一生能戏甚多,西、南两路花脸戏均不挡将。其代表作有《取洛阳》、《夺元》、《刺秦》、《坐州》、《巴州》、《教枪》、《朝金顶》和《通天犀》等。他又能冲破传统行当所限,并精演许多大净戏,如《白门楼》、《捉放曹》、《下河东》等,对所演各剧均能刻意求精,详人所略,故其演出别开生面,气势飞动,格调高雅,向为名家倾倒,评为“蒲剧泰斗”。他所塑造的马武、张飞、荆轲、曹操、欧阳方、金大力和许世英等艺术形象尽皆栩栩如生,清新隽永,在群众中长留遗响。

登云幼年曾入私塾。读书不多,然聪明绝顶,从艺成名后。领班治艺,交游日广,每与学者名流倾谈,必潜心于文史知识之积累,一经涉目入耳,终生不忘,故其谈艺论文,吐属便便,发之为戏,自高一格,论者莫不以梨园奇士称之。自青年时期他即锐意革新蒲剧艺术,曾两入京戏班探求新艺。民国9年(1920)游开封时,得观京剧名家范宝廷所演之《通天犀》,为学此剧即请其至相国寺一条龙饭庄吃饭。在西安又拜名师刘奎官等,终将此剧学成。民国10年(1921)在运城又不惜重金约请京剧教练草上飞、半斤面等来班传艺,将大批京剧武戏搬入蒲剧,如“八大拿”、《四杰村》等。一时杨老六班之武戏远近闻名。他又精于蒲剧武场音乐,兼擅鼓板,革新中他将京剧之锣鼓经移入蒲剧,并在蒲剧首用京锣,又在文场中加用三弦等乐器。其革新蒲剧艺术之功,宜永载史册。

登云逝世后,省、地、县各界于1959年春在芮城集会追悼,其挽联较佳者有:“一生努力学武功,改器乐,倡导蒲剧改革;终身奔波走鄂豫,驰秦陇,从事艺术交流”(原晋南地委宣传部郑怀礼撰)。“忆旧时,豺狼当道,横眉怒目对强梁,为我蒲剧杀开一条血路;喜今日,百花迎春,鞠躬尽瘁为祖国,瞻君艺术放出万道霞光(芮城景昆俊撰)“剧坛星陨千秋恨;艺苑芳流百世师”(景昆俊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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