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甘肃,秦腔是有根的,深植于民众中。
本报《文化甘肃》栏目从即日起推出《谁的秦腔?》系列,旨在宣扬甘肃秦腔文化的本质和灵魂主线,我们试图揭开秦腔赋予文化的深层次面纱,呈现给读者一个个行为个体,裸露出秦腔的遒劲躯干和凝聚秦腔的弥散魂灵。
第一期,栏目把目光投向民间秦腔艺人。因为,民间艺人才是秦腔文化本质的最重要继承和传承者,他们是民众口中的真明星,他们在当地的传播程度和口碑几乎是路人皆知,并且,他们沉甸甸的积累凸显出的是当地文化的精髓和现实的隐隐展现。这就是甘肃秦腔的根,也是甘肃文化的主载体。
今夜无戏
操着各种方言的演职人员,在身影隐入黑暗的一瞬间,显得寂寞异常,他们把自己称作"江湖上的"。
10月12日晚8时,靖远县最偏远的乡镇,北滩乡新建的乡政府所在地,寒风夹杂着细雨。
在临时搭建的戏台上,灯已经灭了,只有砖头围起的炉子还扑腾着红蓝相交的火焰。大音响里苍凉而高亢的秦腔声只剩下丝丝余音,在风雨中隐隐约约、时断时续。秦腔剧团的部分演职人员围住炉子烤火,没有人说话,沉默在迅速延伸……
今晚的秦腔,少有人看。
人影中,团长罗琦斜目看了一眼黑影中装满秦腔道具的铁箱,喊了一声:"走吧!"踏下了戏台新砖砌成的台阶。
外面的风雨依旧没有停的意思,罗琦紧了紧军用大衣,快步消失在黑暗中……
苍凉的嗓音、高挑的身材和闪电般的眼神,41岁,秦腔艺人黄金般的年龄。而他,仅仅是没有注册在案的一秦腔"黑团"团长(黑团是当地对没有登记的自发秦腔团体的称呼,他们终年从事秦腔的演出活动)。
罗琦,生于1966年11月26日,会宁县范坪社人。从1980年连续看了两场县秦剧团演出的《十五贯》之后,以不去学校上学来证明自己对秦腔的痴迷。
绚丽的舞台、迷幻的身影、神秘的唱腔、不被展示的油彩后的真面孔,对14岁的罗琦造成的冲击,让他未经世事的大脑在一瞬间选定了自己的未来,他要用一生的时间来演绎台上的"哪怕是一名衙役"。
1981年,会宁县秦剧团招收新人的消息就像旋风一样在城乡中刮开来。那是一个春雷炸响的年代,秦腔用它沉寂了多年、聚集的力量,轻轻一拨,便拨动了民众压抑的热情。在短短的时间里,有200人通过了面试,最终确定了12个———其中就有罗琦。他热爱秦腔的父亲为了儿子能够顺利录取,花了7.8元给业务团长送了一只大公鸡。
然而,当时的会宁县秦剧团人满为患,已经有50多名正式演职人员。12名新招学员只能回家等待消息。直到1982年,60岁以上的老演员全部被清退,15岁的罗琦才触摸到绸缎戏袍上绣着的龙凤图案。
刀下的舞蹈
王教练的皮质劈刀,抽打着罗琦少年的梦想;而在今年,熟悉他的人说,罗琦把功夫拉下了。
罗琦的启蒙老师田宗义,是当地家喻户晓的人物,因其艺术成就,被载入会宁县志。但是罗琦并不是田当时最值得夸耀的弟子,因为罗琦的嗓子还没有"唱开"。他只有先去练武戏。
现在的罗琦已经想不起他的第一场戏是在哪里开幕的。《白水滩》这部武打折子戏是他半年时间的结晶,为了这段戏,他曾被飞舞的铁棍打破头……团里认为他演得好。
就在16岁的罗琦沉浸在《白水滩》给他带来的虚荣中时,剧团里来了一位让他更加刻骨铭心的人物———王喜运教练。王教练的出现让罗琦还有其他的11名学员感受更多的是恐惧。个子不高的王教练总是放不下手里的皮质刀,"不论男女,每个人每天练功都要挨打。"在罗琦少年的记忆中,没有一天幸免。"挨两下,我们就跑,不跑感觉会被打死。"
10分钟的拿大顶时间,每当过了6分钟,罗琦就感觉手充血,胳膊麻木失去知觉,在无法忍受的时候,他和别的学员一样,只能选择让脸冲下来,脸擦破总比被皮刀斜劈的滋味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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