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年了,岁月在身上留下了无数的痕迹。腰腿不再柔软,面色不再红润,且细密的皱纹开始一根一根地出现,头上的白发也不知从何时开始冒出了无数根。然而,心怎么没有感觉一点儿衰老?为什么老是在回忆初恋时的那段时光呢?每当开始出现回忆,我总是对自己说:快打住吧,没有用的。你有你自己的生活,他也有他的生活。你这样只会徒增自己的烦恼。不如彻底忘掉,埋葬过去。另一个声音会说:这有什么?你现在生活的如此无聊,如此空虚,且只当一个娱乐吧。一个人如果连回忆都没有了,活着还不如死去。那些甜蜜的回忆只要能给你带来快乐,就足矣。

事过多少年,我开始真正的反思,当初不知道是被什么鬼催的,硬是下了那么大的狠心决定和他分手。我给他造成的伤害实在是太大了。可惜当时我自己没有意识到。还总认为自己是对的。归根结底,我是一个不负责的人,对自己,对他人都没有付出自己应有的责任。 现在才觉得他还真的可怜,在十岁到二十岁这十年间遭受了别人几辈子都遭受不到的伤害。先是被炸药炸得破了相,是体表受的伤害,接着又遭到女朋友的抛弃,是内心的伤害。一个人怎么能在短短的十年遭受这毁灭性的灾难呢?难道他是上帝的使者,下到凡间来完成他未知的使命?这痛苦的经历他是怎么挺过来的?我真的想像不到。我真想亲吻着他脸上的伤疤,对他说一声:对不起,对不起。

如果说我们没有缘份,为什么,他比我高一级,却最终和我处在一个班级呢?和他好了以后,我曾对我俩的缘份有过猜疑:在初三时,我在一班,他在二班。每天看他从我们教室前面经过,身后总是跟着一班人马,一副黑社会老大的派头,当时只专注学习,对学习以外的事几乎不关心。有一次,学校在县礼堂给学生包了一场秦腔,我旁边的坐位上坐着一个小姑娘,看样子不到十岁,我纳闷:这小孩不像是我们学校的,谁家的?没等我问,这个小姑娘自己就说起来了,她哥哥是谁谁,怕我不明白,还特意解释,就是那个脸上有疤的。我知道了,其实当时听说是他,我自己心里还有些遗撼呢:谁都知道他是一个特别的人啊。要是他坐在我旁边,那该有多好。小姑娘又解释:她哥哥不喜欢看戏,跟同学不知上哪儿玩去了,把票给了她。说完,她从兜里掏出几块糖,给了我一块,我们一边吃,一边看戏。那时我不太懂戏,特别是秦腔,甚至连话都听不懂。小姑娘看得津津有味,还给我充当了讲解员,看着她自得自乐的样子,我开始喜欢上了秦腔。喜欢上了这个小姑娘。现在想想,什么样的父母,什么样的家庭环境,培养出了这么开朗,乐观的孩子,为什么有人还诋毁他的家人呢。这些事情以后再说。

我把这段事讲给他听后,他也感到奇怪,还开了一句玩笑:早知道,我就不让我妹妹去了,我自己去了,那样我们早就可以并肩坐在一起了。看完玩笑,他又说:说真的,真不喜欢秦腔,拖拖拉拉,慢慢悠悠,一句话拖着老长的音,实在让人受不了。

现在想起来,我们的这段经历也许就是有缘没份。老天是把我们安排在一起了,我们中间的某个人却不能安心的待下来,总想要走,不是他就是我。那时候,我是多么渴望到大海的身边啊,就是大海的召唤才让我如此义无反故地离开了他。而来到大海的身边,却让我失去事业的根基,这不是一场玩笑吗?

我们的缘份以秦腔开场,以电影散场。提出分手以后,我不再理他了,而他总想找机会和我复合,我就千方百计地躲着他。毕业前夕,学校给我们毕业班的同学包了一场电影,名字叫《咱们村的退伍兵》,奇怪,多年以来,我从来不曾忘记这部电影的名字。当时的电影票是由文艺委员拿着,由每个人去抽,抽着哪张是哪张,主要是怕有人嫌座位不好,说东道西的,这样一来,就没有矛盾了。我抽了我的那一张,赶紧藏起来,不让其它人看到,别人问我,我也不说,就怕让他知道了,他会千方百计把我旁边的座位搞到手。那天我等到电影快开演了才进的电影院,进去后,大部分的座位都坐满了,我找到我的座位,坐下来,右边已经有人了,是我们班的,左边还没人,左边的左边也有人了。过了一会儿,灯灭了,电影开演了,这时有人走过来坐在左边的位置上,我侧头一看,心里大吃一惊:怎么会是他?而他也好像吃惊的样子。可能他也没想到会是我。真是怨家路窄。我心神不宁地看着电影,有他在旁边,我怎么能专心地看呢?电影的内容我是看得稀里糊涂,我一边看着电影,一边看他的反应,发现他也是魂不守舍,他的手一会儿狠狠地抓着椅子的扶手,一会儿两手擦掌。他的呼吸时长时短。我怕他拉着我的手,那我怎么办,可他没有。我几次想起身离开,可我不敢,我怕他会追出来,起码在电影院里他不会对我怎么样。最后,还是他选择了离开,我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接下来的电影总算能安心地看完了。

有了这些经历,我从此不再埋怨上苍的不公,上苍是给我机会的,我自己没有抓住,只能怪自己了。

过了二十多年,我才重新审视那一段心碎的岁月,不怪天,不怪地,只怪我太年轻了,不懂什么是人生最宝贵的东西。不懂得珍惜曾经拥有的世界。

二十年后,他出差到过我住过的城市,给我家里打电话,是我母亲接的,我母亲让他到家里来玩,他借口,是出差,集体行动,无法单独行动。我想,如果是我在的话,他的集体行动会去见鬼的。现在,我联系不上他,而他如果想找了,是轻而易举的,因为他的职业的关系,只要在中国的地界上,找谁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我们会再次见面吗?我们还能再见面吗?我不知道。还是不要见的好,把曾经的一切埋在心里,是甜蜜是痛苦,唯有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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