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别程砚秋

程砚秋之秋声社剧团，行将于日内离京去沪，中秋节日新新演奏《梅妃》，即为与古城人士之临别戏。当兹程剧团远行之际，编者略尽所知，为文以告关心剧事者。

南行动机 程剧团南行之议，远在今夏，李万春、毛世来、筱翠花相继去沪，出演黄金大戏院，惟以各班演剧时间有限，除李万春尚能支持数月外，其余最多一月。因沪人观剧，多趋重于喜新厌旧之故，京班南下者，虽能开门红，而滞留日久，叫座之力量必日渐衰弱。今秋谭、马复相继南行，谭、马于沪皆为旧地重游，况得张君秋臂助，均已获得圆满成绩。至程剧团赴沪动机，即在谭富英未行之前，彼时程以天气溽暑熏蒸，诸多不便，允于秋间一行，而程剧团以“秋声社”为名，丁(逢)此深秋菊黄，秋声二字亦恰逢其时。

小生问题 程剧团之小生问题，自俞振飞事发生，而牵扯许多枝节，所幸御霜持以冷静态度，问题未致扩大，亦秋声社不幸中之大幸，御霜恒语人：“余与俞君私交甚厚，至戏班之合作分离，为极平常之事。”即此寥寥数语，当可窥见程之态度矣。今俞已另搭班，说者谓程善于应付，亦系事实耳。此次秋声社南行，小生约姜妙香加入，外界人多不明真相，其主要目的则以姜到上海比较熟悉，至顾珏荪曾以亲老，兼因本人身体素弱，不奈舟车，一度表示不愿南行，而程御霜数造顾寓，力促共行，顾始首肯。且姜与顾同为冯蕙林弟子，以事实论，双小生更为秋声社增厚实力不浅矣。

台上台下 本刊发行之始，编者征文于程氏，昨接程之复函，大意谓个人对于戏剧，始终本着脚踏实地之目的，而不欲多所理论。原函惜已遗失，可证程一生之长处，则在于埋头苦干下工夫。陕闻人师子敬先生，对程有两点批评：①上台做戏!②下台做人!师君言与程交游，只见其虚心拘谨，彬彬有礼，有学者风度，而上台做戏，真如闺阁少女，其庄严动作，有凛然不可犯之气概。果如是方可称为戏剧艺术家。每见台上主角往往出乎正轨，将戏中人之身分整个抹煞，不伦不 类，言之痛心。

宜演古戏 沪上演戏之近来风气，观最近上海情形，似乎有复古观念，如谭富英之《战太平》，马连良之《镫打石雷》，皆能予上海人极深刻印象。即在北京不足为人重视之时慧宝，在沪居然大红特红，虽言老运亨通，然亦为上海看腻了海派戏所必出的反映，故上海方面近日有人多主张程剧团应多演古本戏，即如《二进宫》一剧，成为沪上最流行之时髦戏。因上海嗜国剧者颇多，学戏者入门例宜先学进宫，如程剧团能演奏进宫，必能轰动歇浦江畔，誉满春申矣。（原载《立言画刊》1938年10月15日第三期1页。陈志明摘）

（摘自 《中国京剧》杂志 200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