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后为梅兰芳大师和梅葆玖老师管了一辈子衣箱的郭歧山老师永远离开了我们。虽然《图兰朵公主》的排练已经进入最紧张的合成阶段,我还是哀求团长准了我两个小时的假。因为无论如何我也要去送送郭老师。
想起敬爱的郭老师,心里就发热,眼睛就发酸,泪水就忍不住地要流下来。我和郭老师结识虽然并不太久,可是我们却成了忘年之交。他像父亲一样地疼爱我、呵护我,像最好的朋友一样理解我、支持我。郭老师为什么走得那样匆忙,都没有容我和他再见上一面,再向他说声谢谢!时间只才过去一个月。10月7日在政协礼堂演出《穆桂英挂帅》的事好像就在昨天。那天他早早就到了后台,像往常一样把梅葆玖老师演出的服装整理得井井有条。当他看到我穿的服装有些皱时,就把我拉到一旁悄悄地说:“快请你们团的师傅给熨一下,这样穿着上场可不行。”在我为熨服装来不及而急得不行时,他又微笑着轻声对我说:“别起急,我怕你们团不常演这出戏,你的服装不合身,已经给你带来了。”说着他打开了一个整洁的布包,“今天也让你这个闺女穿穿梅大师穿过的帔。”当时我要不是就要上台了使劲忍着,一定会扑在郭老师肩头上掉下泪来。郭老师用他那双为梅兰芳大师穿过服装的手,为我穿上了梅兰芳大师曾经穿过的服装。他一边帮我穿一边对我说:“梅先生演《捧印》时的水袖都是双层的,为了抖起来有劲儿,显得稳重。我也给你缝了双层水袖,你试试好不好使?”
论年龄郭老师都可以做我的爷爷了,论艺术资本我需要仰起头来看他。几年来,凡我参加梅兰芳京剧团的演出时,郭老师都比我先到化装室。每次我一进门都能看到彩裤、水衣已经洗净,熨平,叠放在桌案上。穿服装时他会替我想好戏中每一处需要特别注意的地方。不仅让我穿得舒服,还要帮我想着怎么把戏演顺利。我参加音配像《抗金兵》的录像时,郭老师为我把靠绸、靠穗、靠旗、和帅盔上的大穗儿整理得又美观又舒服,无论开打还是耍下场一丝不乱、不挂。那样的演出真是一种享受。
郭老师平常不爱说话,从不夸夸其谈和炫耀自己,总是低着头忙乎着,很少见他有闲着的时候。他朴实又朴素,平凡又平易,但是他平凡的一生中为艺术的完美做了那么多极不平凡的事。
郭老师,您走好!

中国京剧院 邓敏

(摘自 《北京娱乐信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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